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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到子时,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沈逆缓了缓神,眼睛红肿干涩,滴了眼药水之后倦意翻涌,浑身发冷。
今夜好像大降温,屋内的恒温系统都有点承受不住这天寒地冻。
推开工作室的门,被一阵寒风迎面卷得险些退回室内。
厚厚的毛皮大氅一瞬间便被吹透,今日气温降得让人猝不及防。
虽说喜被厚实,可大冬天的铺在地上还是会有冷意钻上来。
她打算去汤泉中沐浴,暖暖身子睡个好觉。
又累又冷的身子泡入温热的水中,热流覆体,沈逆舒服地靠在池边。
睫毛上沾着水汽,眼前是热气蒸腾,头顶雨雪霏霏。
今年长安城的雪似乎格外多。
记忆里,她十岁那年的冬日也是这般,风雪不断。她缠着边烬堆雪人,并不知道边烬前一日为了救外门师妹师弟,与宿敌殊死相斗,腿受了伤,其实走动很不方便,但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为她堆了一个全师门最大最美的雪人。
这么说来,当初她偷藏在军队中前往北境,哪危险去哪儿。
要不是边烬拼死相救,恐怕她现在最好的结果也是多了一只义眼。
后来那十鞭抽得是凶,可醒来后,床边放着一瓶金不换。
那是边烬痛到受不了时才舍得用一点的疗伤圣品,竟将大半瓶都留下了。
原来,作为边烬的师妹时,边烬已经倾尽了所有来疼爱她。
是她贪心,还要更多。
沈逆靠在池边,闭了一会儿眼。
将烦人的情绪从身体里挤出去后,重新睁开双目。
拿皂角时,发现放置沐浴用品的竹盘上有一包拆开的皂角。
被拆开的是梨花味皂角,沈逆先前惯用的香味。
因为边烬对陌生的花香太敏感,两人成亲之后,她便换成清淡的禅茶香味。
在这个汤泉中沐浴的,除了她只可能是边烬。
边烬自己的无味皂角,数量并没有减少。
这是用了她的。
玉臂破水,水珠从柔滑的肌肤上滚落,留下一片晶亮。
温热的水珠从迟疑的指尖滴下,滴在干燥的池边岩面上,很快蒸发。
沈逆捏着那块拆开的皂角,浸入热水中,轻轻揉搓,香氛弥漫。
半掌大的纯白皂角在肌肤上缓缓磨过,梨花的香味慢慢沁回她的身体。
夜间水波声空荡荡的,有些寂寥。
沈逆想起昨夜抱着边烬时满怀的软意,显得此刻形单影只,莫名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