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现在,叶倾漓才终于忍受不住咽喉间那涌动的血腥,一口鲜血吐出,叶倾漓也如脱了力一般稍微侧瘫在小塌扶手上,一呼一吸间带动的巨大疼痛让她无法急促呼吸,只能缓缓抑制,进而减少呼吸的次数,痛……好痛……叶倾漓嘴唇颤抖又微弱地喊着,没有气音,微阖上了眼,微笑着等待这阵痛楚减轻。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三楼的房门开了又关,然后又重新打开,柔若无骨的女子香肩半露,□□微敞,不经意间撞进了迎面而来的玄衣少年怀里。
慕容蓥阳被迎面而来的美人儿撞了个正着,连忙扶住了怀中的温热躯体,耳后爬上了绯红,“姑,姑娘,你,你没事儿吧?”
风离清了清嗓子,略带撒娇地抱怨着:“这位爷真是~人家都说不要了,还弄的人家身子这样酸软,真讨厌~公子~能麻烦你扶奴下楼么?奴被弄的太狠了,得回去歇上一歇!”
慕容蓥阳听了点着头,同手同脚地扶着人下楼,索性天香楼生意太好,往来客人太多,才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慢慢地被扶下了搂,风离强忍着不说话,慕容蓥阳被姑娘身上的清香环绕,这才发现姑娘衣衫不整,赶忙帮风离拉了起来。
风离好笑捂嘴,笑看着面前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奴就是做这般行当的,公子倒是可爱~”
慕容蓥阳将人扶到了门口,松开了手,呆呆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此乃君子之道,姑娘虽身陷风尘,但在下还是不可言语失当的。”
风离这才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回首笑着对慕容蓥阳,逆着光有些看不清神情,慕容蓥阳却能感受到一种劫后余生,“公子,心善也是君子之道,如公子一般的人,定然可以幸福美满。”
慕容蓥阳看着远去的那抹青衫背影,竟有些挪不开眼。
半晌,慕容蓥阳这才记起自己的事,连忙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往天香楼里面走,匆匆忙忙地上了楼,打开房门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不由得搓了搓鼻子,这下,可不好交代了……
叶倾漓绕开了热闹的行人,这才在快要接近客栈的巷口看见了顾清寒焦急的脸,侧头吐掉口中的猩红,缓缓朝着焦急的白衣小人儿走去。
到了近前,被顾清寒着急地左翻右看,叶倾漓注视着顾清寒的脸,眼神捉摸不定,然后在顾清寒抬头的时候化为平静,被顾清寒扶着回了客栈。
作者有话说
叶倾漓看向顾清寒的时候在想什么呢?是看着她的脸想自己逝去的爱人,还是其他的,什么?
你是,为他而来?
距离休养好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顾清寒这几天时不时在风离耳朵边叨叨,两人都没了时间去探查那个印记。
看着重新来到面前的人,风离揪了片树叶,放在斑痕遍布的手心中,垂眸盯着,没有一丝情绪起伏:“人若逝去,便如落叶,再没有回来的可能,对吗?”
骆安临今日罕见地穿了一身红衣,两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对璧人,如果忽略风离疤痕累累的脸的话……
“从前,我只是以为你骄傲了些,所以才看不破那些诡计,所以跟在你身后替你收拾烂摊子,叶倾漓,我对你的心思,所有人都知道。你也知道,可是,我才发现,我对你过度的保护才让你对这世间的恶了解都不清晰。所以,伊阙一役,我也有错。聒鸟,你我之间,两清!”
叶倾漓再次听见这个名称,这一次,没有愤怒,只有诧异。
“鼻涕虫,你有多久,没有这样叫我了?”
骆安临看着坐在树下的叶倾漓,握紧了手,却依然镇定:“叶倾漓,早点查完,早点回来。大云,需要你!”
叶倾漓笑了,带着自嘲,“需要我?哈哈,鼻涕虫,哈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哈哈哈哈,你看看,如今的我,是什么模样?”
骆安临眉头紧锁看着对着自己张开双臂的丑陋女子,看着她癫狂的神色,那一声声笑,像是压在他心尖儿,让他喘不过气,可惜,他只能放手。
“你看看我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要武功没武功,要实力没实力,能帮得上什么忙?哈哈,说来也可笑,我唯一的那点儿实力,还是你给的,哈,真的是,讽刺啊……”叶倾漓嘴里噙着那片叶子,望着骆安临,随即,手中的辅令扔了出去,“要你这东西不过也是为了见见阿爹阿娘,骆安临,我既然上次冒了九死一生替你查清了杀害李符的凶手,那便的确与你两清。其实,两清不两清,谁说的清呢?这些年,你帮爹爹的,帮我的,我都记在心里。若是,若是我还能活着回来,这副残躯,用来报恩,好像也不错?只是,你怕是不会要了。骆安临,再见了!”
骆安临看着转身离开的那副摇摇欲坠的烈红身影,这一次,是真的,抓不住了……
走上桥头,风离站在了桥中央,看着微风吹动的漾漾湖面,嘶哑难听的音色透着一股腐木感:“既然跟着他来了,就别躲着了。虽然我已失功力,耳力还不错~小公子~”
慕容蓥阳从树上跳了下来,身上俨然是离国慕容一族的蚕丝白衣,似是不太明白风离的耳力这样好,慕容蓥阳歪了歪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般:“姑娘,在下并非有意跟踪,只是,敢问姑娘,是否见过,慕容偃樾?”
风离听见这个名字,略微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哦?见过,不仅见过,他呀,是我杀的。怎么?要报仇么?”
慕容蓥阳愣了,眼中的怔愣一瞬间转化为愤怒,身后那把剑也被拔了出来,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