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受时光侵蚀的弥罗佛像笑口常开,传出低低的一声?啜泣,“薛慎,你走了吗?”
“没有?。”
“薛慎,我?有?没有?说过?,我?好喜欢你。”
傻姑娘,说得他好像快死了一样。
薛慎一敲连着佛像底座的案台,“别出声?啦。”
他抬首,第一次那么?虔诚地去看一尊佛。
如果这世?间真有?神?明,祂就该保佑俞知光平安。
庇护吾妻笙笙,此生平安康健,喜乐绵长。
他的笙笙那么?好,值得所有?恩慈。
至于他自己的命。
薛慎握紧手中刀,一步步踏出去,他自己挣。
铜铸佛像内,昏暗冰凉,充斥着陈腐的铜锈味。
但把她隔绝在一方安全的天地中。
俞知光拢紧了裙摆,视线哭得模糊,还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外头任何的动静,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布帘,听?得不甚真切。
有隐约的打?斗声,有人痛呼,有人讲话,唯独刀刃划入皮肉那种沉闷细微的动静,一次次扯紧了她心头那根弦。良机,一切都停息了。
山野里?荒废的寺庙,又恢复了无人造访的寂然。
俞知光还是不敢出去。
她轻轻把脑袋靠在弥罗佛像的肚皮里?,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听?见“哐当?”一声,像是刀柄跌落在地?上,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声靠近。
俞知光全身寒毛束起,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那阵脚步声在某一刻停止了,响起了布料撕拉的声音。如果?是薛慎,他会在第一时间跟她讲话,告诉她危险已经解除了。
如果?不是薛慎,那薛慎……他还活着吗?
俞知光试着想了一下,发现她想不出来?,她好像无法想象,再也见不到薛慎的日子。
等?过了似乎天荒地?老那般漫长的时间,又或许只是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外头依旧没?有任何声息。
她挪动发麻的腿脚,顺着薛慎留给她的那道窄窄的缝隙,钻出了佛像,借着佛帘遮挡,探头往外看。
地?砖上映着窗边漏出的月光,呈现霜白?色,上头一大滩因幽暗而变得深黑的痕迹,浓重血腥味顺着风飘来?。男人靠在红漆木柱前,一条腿曲起来?,手?上还握着要包扎伤口的撕得布条,头偏过去,双目闭起。
“薛慎!”
俞知光跌跌撞撞跑下神台,在他身上摸了一手?湿漉漉的血,“你哪里?受伤了?”她顺着他肩膀摸下去,发现是胸口的位置,再偏一寸,就到心头了。
温热的血不断涌出来?,她接过薛慎手?里?的布条,手?抖得怎么也拉不开他的衣领,她五指握拳,往薛慎身后的木柱砸了一下,砸得指骨发痛,手?背皮肤被木刺摩擦出细小的伤口,手?指张开又合拢,背后冒出热汗。人冷静下来?了,立刻去解开他腰封和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