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距离,光不至于太过刺眼,却足够看清房间里的摆设,看得清脚下的路,看得清帐中有人。
卧榻之上,锦被仿佛隆起一人的弧度。
他虽处下风,却不见惊慌,一双眼幽幽盯着光渡,里面的冷让人毛骨悚然。
虚陇一声痛喊,斩-马-刀碎剑后仍横斩,切开了他的小腹。
大开大阖,却细腻如许。
虚陇闷哼一声,被他踢得后退一步。
光渡左手瞬间麻痹,六十斤斩-马-刀顿时发生偏移。
虚陇数次抢攻,皆以失败告终。
他恭敬的行着礼,伏低腰脊,却藏起眼底的怨怼。
西风军中出来的人,都是这样能以一敌百的吗?
他们胶着着,谁都无法轻易让开。
……中!
白兆睿如果要应付李元阙的猛追,势必就无暇顾及指挥全军。
虚陇从未和李元阙真正交过手。
天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雷光在乌云中如游蛇般蜿蜒舞动,李元阙偃月刀所到之处,又是人仰马翻的惨叫。
李元阙高举偃月刀,铁鹞子猛然变阵,放弃防守,全力进攻!
中兴府外,城西远郊森林。
“都啰耶——”另一道声音喊住了他,虚陇目眦欲裂道,“你的兄长——都啰燮,就是光渡亲手所杀!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你岂能认贼为主!”
…
可是他动不了——虚陇亦然!
“帮我!”光渡咬着牙,“快!然后我们逃出去!”
皇帝抬起手,掀开了盖得严丝合缝的锦被,“……光渡?”
既然已无法双手挥起刀刃——就用这柄重刀,连同他自己的体重,压断虚陇的颈椎骨!
而张四与皇帝带来的宫人,都一并留在了光渡的房门之外。
张四不能拦,也不该拦。
不曾斩敌。
与此同时,中兴府,光渡院宅。
光渡以身为器,以手中与地面垂直的斩-马-刀为轴心,借着悠荡的惯力,将自己腰腿用作直鞭,向后盲甩虚陇!
如果不是地上未干的血,和虚陇额头豆大的冷汗……
光渡左臂失力,在此生死逐斗之时,差这一道力气,就是与一击生死的失之交臂!
已经这样近了,已经触手可及——叫他怎样甘心放弃!
张四在光渡的卧室门外,支了一张小床,和衣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