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三年前,虚陇因为李元阙三个字把他抓进地牢,还是三年后的现在,他因为这个名字,再次被皇帝试探,依然无法得到皇帝完全的信赖。
皇帝笑了一下,意味不明,“说到地牢里的那个孩子,按理说,这条线索是你查出来的,本该让你继续跟进,不过……”
“此去应理,须日夜兼程。”皇帝在光渡的手背上拍了拍,“这趟苦差,孤已经差人去做了,若让你去风餐露宿,怕强撑着回来,人就病倒了。”
见光渡沉默,皇帝安慰道:“不若你来猜猜,应理那边,会有什么?”
“……臣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光渡神色如常地回答,“但无论应理有什么,能让都啰耶死不松口的秘密,都值得好好探一探。”
这对君臣,在这点上取得了相同的意见。
“话说回来,光渡,你今天是用什么火器,把虚陇地牢门口给炸碎的?”
“是臣新研制的火器,今日试用后,臣又有了新的想法,待回去再做调试,就为陛下呈上。”
皇帝来了兴致,“我听说,新火器不大,可以随身携带,但你已经拿得出来如此威力的新火器了么?”
火药配比的改良方自宋朝传入后,蒙、金、夏、宋各国都有专门的资金和人才去精进研究。
火器储存并不稳定,大多用于攻城和高地防守,铁炮厚重难以移动,如何能让小型火器在随身携带还不会意外炸开的情况下使用,且拥有这样足够的杀伤力,一直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炸了地牢事小。
但皇帝必须要知道,光渡如何在不出动铁炮的情况下,搞出这样的动静。
两个人谈论了直至晚膳时,在详细了解了光渡负责研究的火器进展后,皇帝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有了新火器,再加上君臣谈话的气氛不错,光渡之前炸地牢的行为,皇帝就不准备继续追究。
“光渡,之前你从都啰家的孩子嘴里问出了东西,算你立了功。而你弄出来的新火器,更是一件功劳。”
皇帝心情很好,“只是下次换个地方试火器,别冲着孤的地牢使劲了。这次算你功过相抵,孤只罚你三月俸禄,算是在朝臣面前有个交代。”
皇帝这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态度了。
光渡炸了地牢又弄死虚陇手下这事,算是揭过去了。
天色渐暗,留着光渡用过饭后,皇帝果然又留了宿。
皇帝开口的时候,光渡看上去并不吃惊。
光渡恭敬道:“臣自当为陛下值夜。”
说这句话的时候,光渡的脸藏行礼的袖子后,他从袖子的缝隙微微抬起头。
皇帝一直在看他,没有说话。
皇帝没有传人,光渡起身过去,亲手帮着皇帝拆下了发冠。
他接过来,浑不在意地放在一边,然后盯着光渡的长发。
皇帝:“你的发冠有些歪了,也拆了吧。”
光渡微微一怔,皇帝却已经先行一步,抬手制止了光渡。
皇帝亲手解开了光渡头顶束住头发的冠扣。
乌发如泼云般落下。
光渡温顺的站在原地,披散着长发的模样,将他往日里冰冷的距离感柔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