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满地的血。
腥气充斥在空气中,随着冷风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陆晏逍面前,是一个身着硬甲进气少出气多的男子,正是那要死了的军师。
军师名叫周淮,亦是桑芜的老熟人,甚至是桑芜曾以为的至交好友。
后来才知他和桑芜在将军府视作亲子养了多年的小白眼狼一样,是方袭兰的忠实拥护者,最是瞧不起桑芜。
“受了伤为何不说!”
耳边,是陆晏逍的急吼。
他手忙脚乱压住周淮腿上的伤口,却挡不住血汩汩往外涌。
周淮十岁时便跟着陆晏逍,一同出生入死,感情自是不必说。
唇瓣青白,说话细若蚊呐,周淮笑着,“若我说了,这桃杏村的百姓怎么办?老夫人的顽疾又怎么办?”
“周淮!”陆晏逍怒斥。
周淮还在笑,“闻泊,我不能耽搁你大事……可还是晚了一步,令桃杏村的百姓遭了殃。”
“半年,咱们整整找了那李道人半年,老夫人的病再拖不得了……”
“闻泊,咱们今生的兄弟缘分,约么就到今日了。”
“可惜了,再尝不到嫂子酿的桂花酒,也再见不到咱们大盛一统北戎与南狄……”
话声越来越弱,身边已经有不少大汉开始抹泪,可见情谊之深。
周淮目光愈见涣散,陆晏逍经历了太多亲友的离世,深知周淮如今已然……余光便在这时扫到了桑芜。
女子一身白衣悄然静立,腰身纤细,雪肌娇嫩,站在雪地里纤尘不染,宛若救死扶伤的九天神女降世。
他忽的一震,“你说你是医女?”
桑芜目不斜视,“是。”
“将军不可!”
大勇眨眼便明白了陆晏逍的打算,上前制止,“此女行迹鬼祟,满口胡言,怎可让她为军师看诊,这岂非将军师送入虎口!”
“即便她不是匪寇,也不排除她是南狄细作的嫌疑,若非如此,怎生这么巧全村死绝了只活她一家!”
“说不定她就是在这等您的,您忘了咱们半路上遭遇的伏击了吗?军师便是这么伤的!”
“您再瞧她这张脸,细皮嫩肉,哪有丁点艰苦行医的痕迹!”
这话不假,桑芜确实细皮嫩肉。
只因那磋磨人的脏活累活,都让那白吃白喝的小倌做了。
被人当众质疑羞辱,桑芜态度不再和善。
冷冷道:“他腿上的伤少说深两寸,且已切断了脉络,看他脸色,起码咬牙撑了一个时辰,伤口若不处理,最多一炷香可活。”
情况确实如此,陆晏逍握紧双拳,犹豫几息,道:“若由你来医治,可否保他不死?”
桑芜身上有股见惯生死的漠然,“民女是大夫,不是阎王爷,说不让谁死谁就得活,但如果再拖下去,民女保准您的军师一炷香后见阎王。”
“将军!不可!”
陆晏逍闭了闭眼,无视制止,“你只管放手一试。”
桑芜随即伸出手,“十两金。”
莹白的肌肤使得陆晏逍眼前一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