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秾一下就惊醒了,看向床上的人,见生哥已经醒来,正用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努力地正要坐起来。
今秾连忙帮他坐直身体,靠在床头,听他声音发哑,不需他提就倒了一杯水过来。
“生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她说完,看着瑜生捧着被子乖乖喝水的样子,眼眶酸得发红。
瑜生紧张道:“秾秾……”
今秾连忙擦擦眼睛,“没事,我是高兴的,生哥你感觉身体如何?我这就叫小丫头去请大夫,不我派人去宫里请御医再给你看看。”
瑜生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心生疼惜,忙安慰道:“我没事,秾秾不要紧张。”
仔细感觉了下自己的状况,说道:“只是感觉身上还痛着,尤其是后背很痛,有些气虚乏力。”
他能醒来今秾就很高兴了,知道这些症状也是慢慢要调养的,不可能一下子好全,她松口气道:“生哥饿不?”
瑜生羞赮点点头。“是感觉有些。”
今秾便吩咐另一个丫头去厨房端来粥,粥是昨晚就熬的,小火慢熬至现在,就是为了防备瑜生忽然醒来,要吃东西。
瑜生自己吃粥的时候,宫里派了上回看诊的御医过来,重新给他把了脉,然后叫今秾到外边说话。
“虽然已醒,但先前已经损耗太多,目下看是无事,往后恐怕还是应当小心些,不可感染风寒,不可吃冷食,万事要小心些……”说完还给今秾写了哪里哪里应当小心的注意事项。
御医看出来瑜生的蹊跷之处,他体内有一股药力在修复身体损伤,但药力有限,只能让他醒来,彻底修复身体是不可能的,他心里隐约猜到这颗药是哪里来的,却不敢多问。
看完诊匆匆离开,今秾心情沉重,好不容易生哥醒来了,盼着他健健康康活下去,却又获悉了这样的噩耗。
她在外面消化了一会儿,然后才勾起唇角进来,她不能让生哥看到她沮丧的样子!她得给生哥力量!
瑜生的伤整整养了一个春季,到了入夏时候,才能下得来床。
他因伤无法去翰林院当值,皇帝也不催他,更是下令让他好好养伤,俸禄照给,且不时赐下许多滋补的药材,让满朝文武百官都看到了天子对状元郎的厚爱。
都说状元郎命好一半坏一半,好在他有一个貌美如花温柔贤淑的娇妻,也好在他虽出身清贫却年纪轻轻得中状元,更好在他得圣上眷顾,分外宠爱。
坏在年纪轻轻的身子骨本就先天不足,好不容易考上科举过上好日子,却在回京路上遭遇劫匪,遭了一场大难,现在死里逃生了,却把身子骨弄得更坏更差劲了,也不知道能活几年,于是满朝堂也不嫉妒他得天子厚爱了。
所有人都在看状元郎能撑到什么时候,能活到什么时候。
这么狂浪!
在满朝文武的观望下,瑜生一月总能去翰林院上值个十天半月,不时便感染风寒,缠绵榻上。
天子元抑和丞相竺情近在眼前又分外关心今秾的情况,对瑜生的病情了如指掌,两人心情矛盾得很,一方面情敌若死了,他们便可以趁虚而入,一方面却觉得这样会使心上姑娘伤心不已,他们于心不忍。
这般纠结过着。
很快远在天边的元帅大将军钟离隐通过偶尔几回附身在瑜生身上,也从姑娘的神态举止言行中知晓了瑜生的状况。
同另外两人不同,他是个真正顶天立地的英雄汉子,他虽然隐约明悟了自己不轨的心思,却仍正直地希望瑜生快点好起来,别再教她黯然伤神了。
每回附身过来,他总是试探性地起身四处走走,做一些强身健体的动作,希望能对这副身子有所帮助。
瑜生背上的伤口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一道难看的疤痕,只是内里元气大伤,才使得这个身体越发病病弱弱,军中的士兵各个都是铁血汉子,战场上风里来火里去的,没有一个好的体质是当不得兵的,比瑜生受的伤更重的都有,可没有哪一个像他这样,大伤元气便养不回来,就像漏了气缝补不上一样,一日日的能醒过来就算不错。
在三个男人心思各异之下,他们默契的没有一个有任何动作,都在观望,瑜生则在这年秋日因突降寒霜,夜里着了风寒,第二日发了烧昏迷不醒,之后便每况愈下,再没能起身。
今秾每日都从白日熬到夜里,片刻不离守着,太医院的御医各个都奉召来瞧过了,一个个都摇头叹息。
今秾送走了御医,抿抿嘴,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
她不是大夫,没有高明的医术,她救不了生哥,也做不出殉情这样苦情无用的老把式,她想给生哥留个后,想叫他在最后的日子也欢喜欢喜。
趁着这日瑜生吃了药精神头尚算好些,今秾换了身衣裳,熄了灯,钻进他的被窝。
瑜生本和妻子道了晚安,迷迷糊糊正要睡去,被窝里的温软让他突然一惊。
“秾秾……”
少女抱住了他的后背,将脸颊贴在他背上,不言不语,很快瑜生感觉到内衫的湿热。他顿住,翻天覆地的苦涩席卷而来,哑着嗓音:“秾秾,不怕,我没事的。”
今秾嗓音带着点鼻音,轻轻蹭了下,“从很久以前,我便想过,和生哥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是像我还是像生哥……”瑜生打断了她的话,哑然道:“秾秾,钟离将军是个好人,他……”他待你有意,又情深义重之人,一定能好好待你的。他想这样说,想说待他走后,就让她再找一个。丞相竺情那样的不行,他心思诡诈深沉,不是良配,钟离将军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