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宝银看向远处的那名陌生男子,他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人:“鬼道?”
“有点见识。”段宝银嘻嘻一笑,然后抬起双手就要结印。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完成结印,就见那男子张开了嘴——
一声尖锐到仿佛能将人耳膜都震碎的尖叫响起!
段宝银被这声浪吓得双手一颤,眼前变得模糊,体内的灵力也一下子乱了,结印失败!
她感到自己的耳朵被旁边的段宝令捂住,这才勉强稳住心神,然而等再去看方才那陌生男子所在的位置,他却已经不见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声尖叫并不是纯粹的嘶吼,而是在开头包含了两个难以辩识的字音,才能造成如此振聋发聩的效果。
幻意宗的音律法术!
“师兄!”顾不上自己还在因为那尖叫耳鸣,段宝银焦急道,“不能让他跑了!”
“他应该是幻意宗的内门弟子,恐怕级别还不低,当然不能让他回去。”段宝令看着陌生男子刚才站立的地方,“根据灵力波动,他应该是去了这边。”
说着,段宝令朝森林密集的方向指了指:“两条路,宝宝,你去左边,我去右边,一个时辰后在这里见。”
“好。”段宝银点了点头。
段宝令则是一脸嫌弃地走到傅斌的尸体旁,清理了一下周围的痕迹,就将他的尸体扔到了千山上,再足尖轻点跃上千山。
两人没有再耽误,各自上了千山和万水,朝着自己的方向御剑疾驰而去。
段宝银坐在万水上,驱动灵力让万水往前一路飞行,为了不漏看到那个陌生男子,也不敢飞得太高,只是维持在交错枝叶的低空。
虽然鬼道也有能通过感应魂魄方位来寻人的法术,但她现在剩下的灵力不多,以防万一还是留一点来应急比较好。
这片森林往后方去是丰雪镇,朝前则是连接长白山。一路上直到段宝银来到长白山脚下,都没有发现一点人存在的踪迹。
她很小心,很确定不会是自己看漏了,这五年来和师兄在长白山上躲猫猫,已经对山林间哪里可以藏人了如指掌。那陌生男子也就比他们快上一两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算是躲进了山洞之类的地方,也不会有空闲清理脚印之类的痕迹。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他没走这边的路。
这事算是交给段宝令了。
段宝令现在不用维持结界,再加上自己给他留的那一点灵力,虽然还是不多,但施展一个摄魂足够了。
段宝银并不担心,师兄可比她厉害多了。
等她心情轻松地御剑飞回跟师兄集合的地点,距离方才约定的一个时辰还剩下一盏茶的时间。
段宝银将万水随意摆在一边,靠在一块石头上发了会儿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一个时辰到的时候,段宝令却还没回来。
段宝银觉得有点奇怪,料理那个人不该用这么长时间。不过也许是段宝令用光了灵力,御剑飞得有些慢,她也没多想,只是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
师兄还没出现,森林里静悄悄的,西斜的日光打在森林的顶部,树冠下撒着一层阴翳。
段宝银直觉不对,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站起来,一跃上了万水,朝着左边的方向御剑飞去。
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几乎是眼也不眨地盯着森林下方,全神贯注地寻找着任何人的踪迹,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就找到了人。
只见森林中躺着两个人,一个是段宝令,另一个是那陌生男子,均是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旁边还有傅斌的尸体。
段宝银心里剧烈跳动了一下,赶忙跳下万水,先去看段宝令,将手指放在他的鼻下,低下头侧耳听他的心跳,又伸手去探他的腕间。
还好,段宝令除了脸颊上那一条已经凝固的血迹之外没有别的伤口,还有呼吸,心跳和脉搏都很正常,只是比平时要快许多,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接着,她又去看那陌生男子,只见他睁大着双目,脸上的表情和傅斌一样凝固在了死前那一刻,头顶上浮着烟灰色的魂魄,死得不能再透了。
看来段宝令对他用的是摄魂第三重,魂魄都还是完整的,还保留着神智,可以用鬼道法术与其交流。
段宝银看了那魂魄片刻,对它低声道:“问魂。”
虽然以她现在该有的水平,只能做到问魂第一重,即是让魂魄根据问题回答“是”或“否”,但前世自己实则已经学会了第二重,现在偷偷用出来,没有任何人能发现。
那魂魄跳动了两下,像一簇燃烧起来的鬼火。
“你对我师兄做了什么?”段宝银问。
魂魄又跳动几下,与此同时,一个答案浮现在段宝银的脑海中。
囚梦。
这是幻意宗最强的幻境法术之一,顾名思义,能将人囚禁在梦中,此梦可以映射出那人心中最求而不得的渴望。
而囚梦的解除方法和其他法术一样,通用的破除的方法无外乎两种:要么有绝对压倒性的灵力,要么有相克的法术。有的法术还会因为本身的特性,可以找到破绽,囚梦的破绽就在于破除执念。
很不巧,前两者段宝令现在都没有。
至于第三个方法,要在囚梦中破除执念,可不是单单在行为上拒绝陷入诱惑就可以实现,而是要发自内心地放下执念。
人有七情六欲,执念之所以能成为执念,就因为它的根深蒂固。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放下,那还能叫执念吗?更不用说中囚梦者都会受到蛊惑,执念还会被无限放大,甚至在解除法术后从此迷失心智的也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