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夜里回来把人抱进屋,怀里的人仿佛只是打了个盹,仍旧睡不够似的,他忍不住问了:“是不是冬日会让你身体不适,怎么每日睡这么久?”
“都说了要冬眠的。”东方既白哼哼两声,歪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仍旧睡不够似的。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萧若风知道北方天冷的时候的确会有些人躲在家里猫冬,可东方既白说的冬眠,应该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初见她时还是秋天,她的精神好得很,但去了趟乾东城回来入冬以后,她犯困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那就在屋里睡,在外面冻着了怎么办?”
“不行,要晒太阳。”东方既白耷拉着眼皮,嘟着嘴抱怨道,“你们这里的天气真不好,天冷不说,太阳也少,只会下雪,都不见下雨的。”
虽然萧若风没去过蓬莱,但也知道那是个海岛,海边的天气和天启截然不同,东方既白不习惯这里的冬天,他只能盼着春日快些来临。
萧若风抚了抚她困顿的眉眼,“等学堂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和父皇请求一番,让他准我去江南,那里比天启要好一些,我们过完冬天再回来。”
东方既白撇撇嘴,“想去海边。”
“好,那就去青州,离东海最近,我让人买一处宅子,以后出海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就直接送到那里。”萧若风轻声哄道。
“嗯。”东方既白眉心舒展,“要一艘很大的船,很大很大,不然到了深海,随便一个浪头就翻了……”
萧若风轻拍着她的后背,“到时候找兄长要一艘雪松长船,你想开去哪里都行。”
怀里的人哼了哼声,头一歪眨眼就睡熟了。
学堂大考的结果在结束的第二天就放榜张贴出去了,二考通过的十六名考生一半被害,在天启城和江湖掀起了轩然大波,亦有人关注到了那名被学堂李先生收为关门弟子的考生。
不是最有可能的叶鼎之,也不是精通奇门遁甲的诸葛云,也不是那个随手一划就震慑了猛兽的赵玉甲,而是,百里东君。
诸葛云是谋害考生的凶手,死了。
学堂公开了赵玉甲的真实身份,是青城山掌教吕素真的徒弟,众人也理解。
那叶鼎之呢?怎么被李先生收下的是百里东君,不是武功最高的叶鼎之呢?
一些散播阴谋论的人在茶楼酒肆里不怕死地猜测是朝廷为了缓和跟镇西侯的关系,向学堂施压让他们把镇西侯的独孙收作李先生的关门弟子,甚至在背后策划趁终试目光分散的时候谋害了八名考生,连诸葛云都是被诬陷的。
在这些心怀叵测的人推波助澜下,有人开始质疑学堂大考的公正性,霎时间谣言四起,最想知道的就是那个本该是不二人选的叶鼎之,他最后去哪里了。
气势恢宏的王府里,兄弟俩面对面坐着下棋,“背后散播谣言的人是青王,叶鼎之没能成为李先生的弟子,他着急了。”
萧若风在棋盘上落了一子,笑道:“是急了,但是还不够急。”
“那个叫叶鼎之的还在学堂?”萧若瑾问道。
“还不能下床,所以就没让他出现,和青王的联络也被掐断了。”萧若风看着纵横交错的黑白之局,“让青王再蹦跶一会,等叶鼎之好端端出现的时候,青王的脸一定会很疼。”
萧若瑾叹了口气,青王无能,奈何有个身份尊贵的母妃,光是这一点就能胜过许多人了。不然,光凭萧燮那个草包皇子如何能受封青王。
“那个叶鼎之的身份……可确认了?”
“嗯。”萧若风点点头,“他的确是叶将军的儿子,此行,为报仇而来。”
一个毫无根基的江湖散人,想要刺杀当朝王爷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青王虽然是个废物,但身边高手众多,叶鼎之一直在找机会杀死青王,此次若是真的拜入先生门下,他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
想起获罪被灭族的叶氏,萧若瑾心中唏嘘,“听说他的武功在此次参加学堂大考中的人可称翘楚,可能为我们所用?”
萧若风沉吟片刻,“若是在青王的事上,可助一臂之力。”
听出他话里别的意思,萧若瑾轻轻挑眉,“怎么了?”
“他是南诀剑仙雨生魔的弟子,现在又是既白的弟子,可结交为友。”萧若风摇摇头,“若为棋子,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萧若瑾思忖了一会儿,轻轻颔首,“你有你的打算,我信你。”
萧若风松了一口气。
萧若瑾又问:“既白……便是你身边的那位女子?”
他听说弟弟身边出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姑娘,虽然他没见过,但见过她的侍从前来回话,都说那姑娘有沉鱼落雁之貌,如天仙下凡。
究竟有多美,萧若瑾不得而知,不过他已经见过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再美的女子也越不过那个人。
萧若风垂眸看着手边还在冒热气的茶盏,唇角微掀,带了一点点温柔,“嗯。”
萧若瑾觉得弟弟的这个表情很有意思,弟弟一贯温和待人,但过去的二十年他还从未在弟弟脸上看到过如此令人沉溺的柔情,他想了想,“你喜欢她。”
萧若风轻咳一声,垂眸掩盖眼底的窘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萧若瑾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要学李先生做那吸风饮露不谈情爱的仙人,成日忧心你的婚事,看来我是多虑了。”
片刻之后,他又道:“先前托你嫂子帮你相看礼部尚书之女,多方打探考察,唯恐不合你的心意,现在你自己心中有了人选,我便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