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卿前脚离开,她后脚便握住了笔杆子,凝眉苦思,抄起宣纸,草稿涂涂改改,写了一份又一份。
天色蒙蒙亮之时,萧郁蘅咬着毛笔,眼底青黑一片,喃喃道:“好难啊,史无前例,无从借鉴。”
这话若是落在苏韵卿的耳根,她自要欢畅的笑上一通。
不难折腾你作甚?
苏韵卿等了三日,实在怕错失天时地利,只得硬着头皮带着提前拟好的奏疏去寻萧郁蘅。
一入殿内,苏韵卿毫不拐弯抹角,直言询问:“小祖宗,您的奏疏呢?”
萧郁蘅愤恨地瞪了她一眼,“我有理由怀疑,是陛下命你来整我的。”
“真不是。”苏韵卿挑了挑眉毛,有些担忧道:“您不会一字未动吧?”
萧郁蘅闻言,踢了踢脚下的一个大木箱子。
苏韵卿伸手去翻了翻,全都是被她揉成一团的稿纸,堆了满满一箱子。
对自己这么苛刻,还是过于自卑了?
见人颓唐的瘫坐在靠椅上,苏韵卿软了心肠,取出自己带来的奏本放上去,随意道:“写的不好,劳殿下垂鉴斧正。”
不如此说,萧郁蘅定要与她杠上一杠。
不出所料,萧郁蘅果然很吃这一套,她笑意盈盈的接过,调侃道:“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的看看苏大才女的文笔辞章。”
她读得极慢,良久,才俏皮道:“也不过如此嘛,想来外间的传闻是有些水分的。不过,倒是巧了,颇为贴合我的心意,当真是志趣相投呢~”
厚颜无耻。
苏韵卿勾唇冷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殿下不嫌弃就好,劳您誊录一份。”
萧郁蘅抬眼,察觉到苏韵卿的神色似是要吃人了,她隐隐发觉,这人好的不学,把舒凌那套吓人本领学得惟妙惟肖。
苏韵卿已然给人蘸了墨汁,双手托着毛笔候在原处,一双眸子犀利的盯着。
萧郁蘅讪笑一声,缓解着后背的凉意,眼疾手快地接过笔来:“呵,我这就写,就写哈。”
她落笔于纸,才后知后觉,方才自己怎就那么怂了呢?
明明她是君,苏韵卿是臣啊!她有何可惧?
想到此处,萧郁蘅没好气的丢了毛笔,抱臂道:“我才想起来,你仿我笔体足以以假乱真,你这就是存心磋磨我。我不写了,你自己来。”
“哦?殿下气性不小,臣写可以,不若直接署了自己的名,反倒一气呵成,是也不是?”苏韵卿顺手收起了自己的奏本,作势要走。
蹬鼻子上脸了还。世上哪有白捡的功劳?
萧郁蘅倒也不傻,得失利益她拎得清。是以她赶紧装怂,一路小跑将人拉了回来,“和音,你这样大的脾气,仔细日后无人敢娶你。”
苏韵卿冷眼瞧着她,默然不语。年岁尚小,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苏韵卿从不曾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