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紧闭的白色门板,于她而言就是冲破牢笼,门板里面的人就是她升级打的那个怪。
“池主任,我来——”
手握着门柄没推开,又推了推还是没推开,门锁着呢。
唐臻愣了下,这才想起来,池于钦今天坐诊,刚刚赵芹还专门提醒了。
要命。
“怪”不在。
从住院部出来,一路上唐臻都在给自己鼓劲,好让自己被提起来的那口气,不至于再被吞进肚子里。
可惜勇气这种东西具有时效性,必须当场使用,否则就会像开了拉扣的汽水,过了那个劲儿,就只剩下软趴趴的甜水味道。
医院里休息日看病的只会比上班日更多,狭长的走廊像是没有尽头,四处都站满了人,人群聚集的气味把浓重的消毒水味都给掩盖没了。
有数据调查,一个医生平均一天要接待一百五十个病患,这也就意味着平均每三分钟就要看完一个诊,除了争分夺秒,唐臻再想不出其他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忙碌与紧迫。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唐臻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过,走到第三间诊室门口停下,池于钦的照片在电子屏上清晰的显出,披肩的长发,精致的面容,开了眼角一样的眼睛,好漂亮的一张脸,好凌厉的一双眼睛
人还没进去,光看着电子屏上的照片,唐臻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越想越多,越想越错,越想越乱,唐臻头一回把自己惯来秉承的‘小心原则’抛诸脑后,与其钝刀子割肉不利索,还不如快刀子下去给个痛快。
她攥了攥发潮的手心,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敲响了诊室的门,随即便推门而入。
门柄的重力是唐臻仅存的勇气,她是拼了全力的,可里面的人似乎完全不当回事。
池于钦正在看诊,眼皮都没抬一下。
唐臻怀疑她压根就没看见自己进来,刚还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这会儿就偃旗息鼓了,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规规矩矩的靠边站着,然后低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又观脚尖儿。
一言不发,那样子就像个透明玻璃,毫无存在感。
仁华不养闲人,能坐在诊室里给人看病的,不管能不能叫得出名号,本事都一流。
池于钦更是如此。
唐臻虽然没走到人跟前,但门口的距离也不算远,池于钦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是能听见的,并且也能听得清。
这人坐诊跟查房一样,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但说出来的东西却又很实在,但凡涉及专业性的字词,都被她巧妙的转换成了很简单平常的生活话语,既不复杂也不深奥,同时又能很精准的表达出意思,让来看病的人都能听得明白。
唐臻静静地看着她,心里默默地想着她可真厉害啊。
化繁为简这种能力,不是谁都能有的。
三分钟看完一个诊,期间多余一句废话都没有,越是这种看上去简单明了的事,做起来越是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