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十分钟,拍卖会正式开始,台上清丽的模特身着飘逸闲淡的款式徐徐展秀,首排中间的男人低头看招标书,丝毫不受现场音乐气氛的影响,身边的红裙子姑娘名叫,疑惑不解地轻撞他的胳膊:“有心事?”
他将标书翻了个页,头也没抬:“你想多了。”
艰难地喝口水,指指标书:“你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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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富北的路上,车内空调打得很低,章书傲握笔在规划案上修改,竹箫箫懒洋洋挨他坐着,歪脖子看窗外倒退的风景,看了一阵感到无趣,转过头骚扰他:“你怎么每天都这么忙?”他笔锋苍劲,在文件里添了几个字:“烦了?想干什么,我找人安排。”她窝成一团,斜眼瞟过去:“像你这样?没意思,我不干。”他笑了笑:“什么时候想了再告我,干什么都随你。”说完又抬眼看她一下,“我去南阳祠一趟,你去富阳楼吃饭,房间都订好了。”
她轻飘飘叹口气,双眼流光溢彩:“又把我推给他!你去南阳祠就不能带上我?”他已经低头接着忙:“拆迁规划的事,需要和户主当面沟通,天热,你去了没用。”到富阳楼时,欧翔已经在门口候了好一会儿,看她从车上下来,笑得无比狗腿。章书傲向黑色玻璃外看了一眼,笑着摇摇头,吩咐司机:“开车。”
“这地儿还是老样子,我点了几个你爱吃的,缺什么咱上楼再点!”欧翔看她穿着白裙子,纤纤细细的淡漠样儿,依然和小时候心里的公主没什么差别,心里满满的像被塞了棉花。“听说我姐喜欢你。”她专注舀起盘里的杏仁豆腐,也不看他一眼。欧翔像惊弓之鸟,睁亮眼睛辩驳:“谁说的,谁告你我喜欢她了!她那土包子的样儿我看得上么我……你说她喜欢我?嗯……好像是吧,这事儿不怨我,你爸让我带她熟悉环境,谁知道她芳心暗许了。”
他停顿手里的筷子,温柔地看她:“但我对她没那意思,你知道我这心思。”她继续吃菜,波澜不惊地说:“管不了你们,乱成一团。那个什么东的住我家里,和她关系还不错,昨儿在百港湾打碎一熏炉,唐开元的官府青瓷,章书傲废老大劲儿弄来的,小陆子为这还和人干了一架,她居然掏钱给章书傲买了这炉子……”她难得露出一抹笑意,“还没见过他那种脸色。”
欧翔放下筷子,扬眉:“那土包子昨儿和他说什么了?”竹箫箫无所谓地耸肩,表示不知道,就听他不耐烦地小声嘀咕:“傻妮子不长记性,还抱希望怎么着……”他伸手摸烟,到一半看看她,又松手,“那什么东的是那小地儿来的,和她一块儿长大,人结婚了,老婆都快生了,俩人就是惺惺相惜,没什么特别关系。”
竹箫箫藐视地笑,喝了口汤:“弄这么清楚?”他立即炸毛:“都你爸告我的,他一直想撮合我和那土妞儿!”说着就很生气,“明知我什么心思还一个劲儿把我往别人身上推……”他想了想,准备接着试探,“这几年和他还不错,也不知俩人到什么程度了。”
她不接招,十分淡定:“没什么程度,就是朋友,像我和你一样。”也不看他黯然的脸色,接着说,“我还在呢,他不会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欧翔忍不住激她:“你不能老这样,他总该有自己的生活。”竹箫箫没接话,脸上郁郁的,他沉默半晌,心里也不好受,赶紧倒茶添水献殷勤。
富北南阳祠是服装批发市场,建立十多年,生意红火。上面搞建设,要将这片邻郊的地改建成高新技术开发区,派人去了多次,搬迁的事商议无果,章书傲这才决定亲自走一趟。中午的太阳毒辣,片区负责人领头站在入场口迎接,司机开门,一双长腿着地,他站出来,高众人一个头,那人立马递了支烟:“这大热天的,还劳烦您亲自过来,其实有什么指示直接吩咐我们就成,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儿的。”
他含着点燃的烟,在刺眼的光线下微眯了眼,看了看仍开门营业的市场:“一点五个亿,跑七八遍也散不出去,这么点事儿都办不了,这几年你干什么了?”那人吓得直冒冷汗,早听说上头来了个干实事儿的,还不知道他这么年轻,也不知道这人这么雷厉风行,直接忽略他的寒暄,开始兴师问罪,听这口气,莫不是要拆了他的职。
他点头哈腰跟在章书傲身侧,抹了把头上的汗:“这些都是几十年的老户主,门面房转了又转,很难联系到本人,见不到人吧,这事儿就没法谈。这些租户压根儿不理咱,只听户主的意见,人家不露面,他们还按时交租金,该咋过咋过,其实联系他们也没用,房子不是他的,协议书下来让人搬人也就搬了,只是这联系不到户主实在是个问题啊……”
他长腿快速地迈,左右打量服装铺子:“谈的什么价?”“六十五个数一家,就这也只见了几个人,人直接拒绝了,说是规划也不怕,大不了写血书闹到政府门口,再放网上流传……这些无良商家!”他一路听着,看了一大圈,从西北角的二楼往下走时才开口:“把店归类,大的八十,小的五十,谁先签字奖励谁十万,依次递减。”想了想又说,“你告他们为感谢配合,开发区新铺八折卖。”
负责人抹了一把汗,眼神无不敬佩,都说这人是规划建设的一把好手,没想到在处理这些问题上也这么厉害!他随即恭维地亮起眼睛:“这拆户搬迁的事儿本不归你管,这么亲力亲为,想来竹章俩家是好事将近了。真是恭喜啊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