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身上衣服早已干透,屋外大雨早歇,晨曦微吐,屋里没人,我惊跳起来,推门就往外跑,正撞老婆婆身上,她手里端的两碗稀饭在惊叫中翻下来,却被人翻掌一托,转瞬到了他手里。
还有谁,我家神功盖世的莫离大人是也。
他托完还有闲暇,瞥了我一眼,目光里清楚写着两个字。
麻烦。
真伤自尊。
我与他在屋里面对面把那两碗稀饭喝了,起身的时候我摸身上,他看我,“干吗?”
我说老人家这么招待我们,怎么都要谢谢人家。
他冷笑,“不杀便是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你还要杀了他们?”
“死人才不会泄露行踪。”
这句话……我差点又撞在桌子上。
走在路上我还瞪他,“你开玩笑的。”
他面无表情。
后来我发现,还是我太不了解邪教了,既然是有组织的地方,怎么会让老大一个人长途跋涉,这不,还未出山,就有人来接应我们,岔路口数辆大车一字排开,排场惊人,我吓得一顿,头车上已有人飘然落了下来,一身红衣,笑意盈盈。
“红衣来迟,让尊上辛苦了。”
我听到这名字便移不开目光了,两眼笔直看过去,对上一双春水眼,不笑都是波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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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贴,写多少贴多少,没了别抱怨,泪着转头继续写常欢……
马车里一如既往的安静,莫离不说话,我在旁边吃东西。
我本能地觉得,有得吃的时候还是多吃点为好,跟着这个男人,随时都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下山不过数日,我已经经历了比过去三年加起来还多的跌宕起伏,相比之下,庆城山顶简直是个世外桃源。
不不,我鄙视自己,怎么才几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儿明明是个苦行僧的修炼洞,怎么能跟世外桃源比。
我想要的世外桃源很简单,那儿只要两个人,站在我身边的该是个秀气瘦高的少年,对所有人板脸,对我微笑,笑起来的时候,阳光都要黯上一瞬。
我慢慢出神,闭上眼睛微笑起来,突然脸上一冰,我一惊睁眼,却见莫离的眼睛离我只有数寸之遥,手捏着我的脸颊,像是要把我的下颚捏开来。
“你想做什么?”他冷声。
我无辜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大,也不是每个人都跟你想象的某些怪胎一样,动不动就要服毒自杀以示坚贞不屈的好不好?
更何况我有什么服毒自杀的理由?
他对上我这样的目光,突然抽回手,颧骨下的肌肉抽紧,像是咬了牙,我倒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花,再看他已经撇过脸去,掀帘子下车,再不看我一眼。
车外有人的招呼声,我也跟下去,却见一座大宅,粉墙后黑压压一片屋脊,却是到了一座庄园。
莫离当先进去了,我便落在后头,一片红云飘落我身边,走得是袅袅婷婷。
“小妹妹,怎么称呼?”
我想起之前圆月所说的话,先对她没了好感,但她说话声音甜软,我一个女人都听得晕乎乎的,才张嘴,却见走在先头的莫离突然回过身来,冷眼看我。
“过来。”
叫一只贴身小狗儿都没他那么节省字数,我这两年脾气好了不知道多少,但当着这么多陌生人,仍是觉得下不来脸,脚底下立刻慢了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的功夫,他的眼睛竟然已经眯起来了。
旁边有隐约的抽气声,我四顾,但没有一个人抬头,看来莫离平时在他的手下眼里威风很足,至少没人敢像我这么不听话的,更可能的是,像我这么不听话的,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我迫于重压,最终还是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庄子,他吩咐了我该待的地方便带着几个人离开,不知是开会还是下命令去了,我被安排在他屋子边上,可能是方便近距离看管。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有了大把时间可以用来思索眼前情况。
莫离一直忙碌,离开时便锁着我,还不是一般的锁,上玄铁链子,细长,绕脚踝扣死,他吩咐下人这么做的时候我哇哇大叫,但他完全不为所动,看着手下人行事,临走还问了我一句。
“要怪,怪文德教你的轻功吧。”气得我想吐血。
这儿明显是莫离的地盘,与之前在定海那小小的别院不可同日而语,山庄里曲折多路,设过了奇宫八卦,非得有人带着才能找到方向,进出人人身手矫健,看到莫离无不称一声尊上。
我又想到那天山路上常先所说的蓝家庄长老云云,看来这邪教组织庞大如蜘蛛网,下头居然还自拥山头,派别林立,而且矛盾颇多,所谓的教主神神秘秘,藏在总坛云深不知处,而且明显对下头缺乏监管,导致稍有异动便开始杀来杀去。
黑社会也学诸侯割据,真没天理了……
看来莫离也意识到,这样将我一路带回总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索性回到自家地方从长计议,可见大家势均力敌,权衡得不错,真要静下心来斗一斗,不知是谁输谁赢。
虽然莫离将我锁了,对我的态度也可算得上是冰冷到底,但他一直将我放在最近身处,又不说原因,这样的状况很令人费解,这些人摸不清我的底细,开头对我倒也客气,那个叫红衣的亲自来看过我一次,还送了些清粥小菜来,仔细端详我的脸,笑眯眯的。
我被她看得浑身发冷,终于忍不住先开口,“看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