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了她一军,不过她看着傻其实心里精着呢,不知道能信多少。”秦乐窈算是想在离开之前,尽力在为自己的过失做点补救。
赫连煜一听便知她抓住的是刚才那一瞬间的机会,轻笑了一声,“你倒是机灵。”
秦乐窈抿着唇,四下扫了眼,这竹屋周围宽敞,确定没有能藏耳朵的地方,这才凑近他小声道:“公子,方才在船上的时候……”
话说到一半,秦乐窈忽然收了声,她视线被侧面窗户外的某处吸引过去。
那是一处水潭,瀑布冲下来的白色水泡一茬茬荡漾着水体,在山与水的交接之处,有一片深红色的花瓣飘零其上,和枯叶混在一起,随着水波沉浮,刮在山壁的缝隙里。
秦乐窈心神巨震,定睛瞧了又瞧,转头朝赫连煜几番对视。
赫连煜只在古籍上看见过罂华的图像,并未亲眼见过实物如何,虽然仅凭一片花瓣并不是很好分辨,但那几分形似已是足以让人郑重对待。
说时迟那时快,秦乐窈竟是赶在赫连煜有所行动之前,就已经一脚跨过小窗,蜷缩着身体往外挤了。
赫连煜没料到她有这么快的决断这么大的胆子,起身配合着帮她钻了过去,这通风小窗上钉着竹栏,亏得秦乐窈腰身纤细,才险险滑了出去。
外面瀑布的水声更响了,竹屋下面是湿润的泥壤和石台,能供人站立的位置十分狭小,秦乐窈落地后扶着竹屋外壁,脚下打滑,慢慢仔细地往前挪动着。
到了近处,她一脚踩在山壁上,俯身捞起了那片花瓣,来不及细看,拢在掌心里,又再赶紧往原路返回。
赫连煜在窗台边帮她望风,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接她,秦乐窈手脚打颤,好在是男人力气大,一把将她提起来又从小窗缝里拖了进来,“来,别着急,注意不要踩到外面的泥。”
“是这个,就是这个、”秦乐窈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张开掌心给他看,那片花瓣虽是已经有些蔫巴了,但上面的脉络和花纹还是能够分别出来它的品种。
竹屋外,两个小厮手里抄着铁爪子,准备来清理潭中的落叶。
两人动作相当熟练,埋头干活,没一会就将水里的东西全都扒上了岸,湿漉漉地混在一起,准备装进麻袋里收掉。
陆思危跟廖三娘谈完了事情正往竹屋这边走,男人已经跨上楼梯了,却又停住脚步折了回来,“你们两个,先别动。”
“怎么了?”廖三娘奇怪地跟着一道转回来。
陆思危眸子盯在那藏在落叶中的一片被撕坏的腐朽花瓣上,很不起眼,但他还是看到了。
“这是刚清的?”男人问小厮,对方点头回答道:“是的。”
“妙木居外面的?”陆思危又问。
小厮接着应答:“是的。”
廖三娘在落叶和陆思危之间转了两眼,没明白症结在哪。
“赶紧收拾干净,让客人见了失礼。”陆思危掂量片刻,朝着妙木居抬步,“走。”
竹屋内,赫连煜和秦乐窈端正坐着,侍女添了新茶过来,陆思危一进门就满脸笑意致歉:“怠慢二位了,来,这茶水有什么好喝的,来试试咱们这的‘神仙醉’,这可是外面尝不到的好东西呐。”
跟在后面的小厮抱着一坛还未揭封的酒进来,陆思危接过之后,亲自开了红封,斟进了杯子里,一边说道:“这酒啊,实属珍品,后劲大,喝了飘飘欲仙,但是有个神奇之处,这酒醉了是一点也不难受,第二日更是比平日里还要倍感神清气爽。”
秦乐窈执着杯子先嗅酒香,端的是甘醇浓郁,闻不出丝毫异样来。
“真有这么神奇?”她捏在手里掂量着,打趣道:“莫不会一杯就把人给醉倒了吧?廖老板啊,我可不想人前失态。”
“怎么会,一杯就倒的那怕是蒙汗药吧。”廖三娘掩嘴笑着,“放心放心,秦老板你的海量我心里还没数吗,从前一场酒宴喝趴下四五个壮汉,这酒对你来说,洒洒水的小意思了。”
陆思危嘴角噙着笑,玉笛在手中轻轻敲打着,又再催促道:“二位尝尝,看看陆某此前,有没有在说大话。”
秦乐窈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这酒里掺没掺东西另说,万一真有那劳什子罂华,岂非把自己赔进去了。
她尚且斟酌着对策,旁边的赫连煜却是已经仰头闷了一杯下肚,屋中几人的视线都聚集过去。
心疼她
赫连煜品了品滋味,将杯盏往桌上磕了下,摇头失望道:“还不如烧刀子。”
陆思危的视线稍稍有些意外,照理说这二人若是有什么不纯的目的而来,这杯酒无论如何是不该喝的如此爽快。
莫不是真如廖三娘所言,猜错了,想多了。
他将视线转向了旁边的秦乐窈,女人的神情也是没太所谓的样子,随口接了一声:“是么,我尝尝。”
秦乐窈的喝法要比赫连煜的文雅不少,她抬手掩嘴抿了口,细细品尝着,然后直接报出了几样用量排在前头的原料:“梅子,北疆高粱,糯米……这回甘是什么味,有桂花?”
廖三娘赞不绝口:“哎哟秦老板你可真神了,再多尝几口别把我这点手艺都给尝出来了。”
赫连煜嗤笑一声,颇有几分不满:“就这?你跟我吹得天花乱坠的,浪费老子这么长时间。”
秦乐窈也深以为然跟着点头,揶揄道:“让你到处没头苍蝇似的找,还不如我那的吧。”
男人起身便要走,陆思危赶紧追了上去,陪着笑脸道:“诶诶顾兄弟,别走啊,这酒一口尝不出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