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的瞳孔突然放大了一下,瞬间又躲闪开去,“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他自以为自己一瞬间的小动作瞒得过白景聿,然而话没说完他突然感觉到脖子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咬了他一口。
男人“啊”的一声捂着脖子叫出来,抖抖索索道:“知……知道……”
白景聿用还在发麻的手指打了个响指,朝男人脖子侧后方望了一眼,“知道就好,大概说说吧,说得不满意的话指不定一会儿还要被咬。毕竟缠着你的这个孩子,就是从你们那个实验室里出来的。”
男人满脸诧异,惊地张大了嘴。然而他却完全不敢反抗,想了良久他眼里的光终于黯淡下去,低着头老实道:“所谓的鸿光项目,其实是一个挂着科研项目的外壳,进行胚胎和灵媒实验的地方,然后再把那些拴住的灵卖给……”
他还想继续说,然而白景聿突然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以了,剩下的内容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
终于撬开了他的嘴,白景聿喜滋滋地回头朝宋寻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他起身对着朝他走来的宋寻道:“宋医生,麻烦借个办公室给我,我有些问题想问他。”
宋寻点了点头,“好。”
由宋寻出面,医院方面很快给警方提供了一间空会议室用于秘密询问。那个男人从坐下的一刻起就恢复了原本的状态,一点都看不出刚才在住院部大厅疯疯癫癫的模样。想来附在他身上的小鬼已经暂时停止了对他的纠缠。
不过大概是惊吓受得不轻,这个男人在老实巴交地从宋寻手中接过一杯热水后,就主动交代道:“各位警察同志,我姓郭,叫郭岩,曾经在鸿光实验室担任过三年不到的客户经理。实验室当时就租在这家医院的地下二层办公场所,不过后来我离职后听说不久就搬家了……具体搬到了哪,我就不清楚了……”
郭岩的对面,记录员正一字不落地把他的话录进电脑。白景聿倚在一边的窗户旁,点了根烟听他讲。
宋寻并没有走,他默默站在离白景聿不远的地方,似乎在尽可能地让自己成为场中一个接近透明存在感的角色。不过尽管如此,白景聿的注意力有很大一部分都落在他的身上。
照理来说这种审讯过程不该有非公安系统的外人在场,不过白景聿没有阻止他参与旁听,其余的人员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都默认了宋寻的存在。
椅子上的郭岩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在某些东南亚国家有养小鬼的习俗——你们知道佛童子吧?就是一种附着着灵体的许愿灵物,困在佛牌离那些灵体大多是还没出生就夭折的孩童,魂比较纯净,只要人为打碎它们的魂,断了它们投胎的路,就可以被拿来拴在娃娃的身体里……卖给一些做生意的,或者急于抬高身价的人,供他们差遣。”
询问人员道:“所以医院地下室那些遗留下来的瓶子里面装的,都是实验室曾经做这些事的证据?”
郭岩点点头,“那些东西当时都是秘密保存的,至于怎么会搬家的时候全都没带走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佛童子反噬力量很大,尤其是饲养时间久了的那些,当时很多雇主受不了反噬的结果,回过头来求我们把童子送走,但大多都没成功,听说有人为了这事儿送命的……”
郭岩说的声音越来越弱,好像自己也知道当年做的事有多不厚道。白景聿掐掉了手里的烟头,阴恻恻道:“断了人家的投胎路,比挖人家祖坟还缺德,你们这些人啊遭报应也是活该。”郭岩听到这话神色一变,突然起身对着白景聿的方向“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这位大仙……哦不是,警察同志。你得救救我,我知道你有本事跟它说话,你替我求求它,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哦,我可以找人给它超度,做法事,年年清明节给它烧纸,只要它肯放过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郭岩那脸色实在是真诚得很,比庙里求神拜佛的那些信徒也差不到哪儿去,就差抱着白景聿的大腿当场抹鼻涕眼泪。
白景聿抽了抽嘴角,本来想多讽刺他两句。突然瞥见一旁的宋寻也正在看着他,便把到嘴边的话憋回去,沉着脸道:“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肯不肯放了你这话我说了不算,还得问问当事人。”
郭岩还没怎么明白白景聿的意思,只见白景聿朝组员做了个收工的手势,吩咐他们去地下室再做一些现场的取证调查工作。随后他把所有人都支开,房间里只剩下他自己、郭岩、还有一个始终一言不发的医生。
房间里没有开灯,白景聿拉下了落地玻璃前的百叶窗帘,房间里顿时暗了下去。
把你当妈呢
拉上了房间里所有的窗帘后,白景聿返身回到郭岩面前,低着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白景聿身高一米八二,随便往哪个人堆里一扔都算得上鹤立鸡群。日常健身保持着的完美身材走线再加上多年从罪犯堆里摸滚打爬出来的刑警气质,使他天生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足以让被他目光锁定着的目标无处遁形。
此时郭岩依旧坐在房间最中间的座椅上缩着身体,面对白景聿的凝视他保持着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的姿态,看起来明显很紧张。
白景聿头一偏,“怎么,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就心虚了?”
“没……没心虚……”郭岩强行正了正身子,企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犯人——事实上他原本就不是犯人,只不过心里有鬼,本就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再加上白景聿的目光里自带的那种人肉x光机可以洞察人心的震慑感,让郭岩在心理上就感觉自己输了对方n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