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浅怅然道:“所以消失的一万人,是去当李大人的私军了?”
“若户户如此,便可定论。”
周溪浅盯着屋顶,“如果我娘当年没有辞别李大人,是不是也是如此?”
“对,但应会被厚待。”
周溪浅轻轻叹了口气。
凌晋将灯芯挑亮,“往内挪些,我觉轻,不喜人扰。”
周溪浅眼咕噜一转,“要不……”他想问凌晋能不能打地铺,但想了想,还是改成“我打地铺?”
凌晋瞥他一眼,“随你。”
周溪浅撇撇嘴,躺在榻上一动未动,他道:“李大人招募私兵被你发现,你们会怎么处罚他?”
“未必会重罚。”
周溪浅惊讶地看过来。
凌晋薄唇微抿,“像他这样的北方降将,建筑坞堡私藏私户比比皆是,法不责众,朝廷要么大刀阔斧,要么只能轻轻放下。”
周溪浅道:“那为什么还叫我们来调查?”
“因为要弄清意图,自保可宽宥,但若谋逆呢?”
周溪浅感到脊背一阵凉意,凌晋已托着灯盏来到榻边,皱眉道:“不是叫你往内挪吗?”
周溪浅看着他,往里挪了一下,然后抽了一口气。
“怎么?”
“我……”周溪浅的脸热了热。
“磨着腿了?”
周溪浅红着脸点了点头。
“要上药吗?”
“不用不用!”周溪浅一个劲儿摇头,"我睡一觉就好了。"
凌晋将烛台放到一侧,“别动了。”
不及周溪浅反应,凌晋已屈膝上榻。村户床榻低矮窄短,凌晋一条腿屈在周溪浅腿边,俯下身,双手撑在周溪浅身侧,另一条长腿移榻上,低头看了周溪浅一眼。
周溪浅整个人贴在榻上,双目瞪得浑圆。
火光半明半暗渡在凌晋冷玉般的面上,周溪浅心跳加速,浑身僵直。
下一瞬,凌晋翻了过去。
周溪浅头脑懵然,思绪仍被禁锢在凌晋映着火光的漆黑双眸中,直至窸窸窣窣的衣料声在身侧响起,周溪浅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感到一股燥意从两颊蒸腾开来,直至凌晋挪至十寸开外,裹上布衾,将身子背了过去,周溪浅才觉身体陡然解了封。
周溪浅勒令自己呼吸变得自然些,拉紧布衾,使劲闭上了目。
周溪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赶了一天的路,自觉十分辛苦,入睡前,跟自己说了句“他觉浅,别惹到他”,就沉沉睡去。
跌入梦乡的周溪浅在榻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躯,抬起胳膊,向右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