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医生瞧见他的背影,蹙了蹙眉:
奇了怪了。
他怎么总觉得章医生今天魂不守舍的呢?发生什么了?
…
酒店的热水系统很不稳定,水温时冷时热的。
章长叙简单冲了澡、换了衣服,这才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了床边。
床上铺着的并不是酒店惯用的白色床单,而是浅蓝色的,上面还印着一只巨大的卡通白色小猫,和他的一贯形象很不贴合。
团队安排的是双床房。
入住长叙同组的周医生看见他拿出这套床单被套,还笑话,“看不出来啊章医生,你自带的床单被套这么可爱呢?是不是另一半给你带的?”
面对调侃,章长叙只笑了笑。
这样款式的床单,自然是章长宁的。
自从对方不告而别后,章长叙就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分离焦虑,作为医生的他不敢随便吃药强制入睡,只能靠着沾着对方气息的床单被套,以此获取些许的安定。
除此之外,床上还放着一件章长宁的毛衣。
章长叙侧躺在毛衣枕头上,提起被子将自己彻底笼罩,直到熟悉的、淡淡的椰奶香气包裹而来,他才任由内心深处释放出脆弱和痛苦——
“你对我,就没有过亲人以外的其他感情?”
“是。”
“我的存在、我的感情,只会让现在的你觉得负担?”
“是。”
“你想赶我走?”
“……是,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章长叙知道章长宁在逃避什么,明知道对方的回答里有口是心非的成分,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觉得难过。
横在他们感情里的不是“阻碍”,却是比寻常阻碍更难跨越的亲情。
对于章渡和沈眠来说,章长宁从来不是养子,而是他们用心爱护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儿子,他们开明,所以可以接受柏续和商延枭的同性恋情。
即便如此,天底下又有几对父母能够轻易接受,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子们”发展出除了亲情之外的其他关系?
章长宁看上去天性乐观、开朗,实际上却敏感内耗,他不愿意伤害到沈眠和章渡,只能用这种方式选择把他推开。
章长叙明白,现在的自己那么难受无奈,而另一边的章长宁只怕会更难受痛苦。
“……”
哒哒哒。
耳畔传来不算完全规律的秒针响动。
章长叙摸黑将枕头底下的腕表拿了起来,昏暗的室内光线下,表盘里的碎钻还散发着奕奕流光,反衬着他晦暗的眉眼。
章长叙攥紧表盘,将它贴近自己的耳朵。
哒——哒——哒——
仍是不算规律的节奏,却一点点地和他的心跳重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章长叙才忍着那点头疼爬了起来,他一手紧握着腕表不松,一手拨通了章长风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