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鏖嘿嘿笑着凑近,见元丰帝已经打开卷轴,两位王爷也好奇凑近,手指在几处地点划过,“这些都是错的,若真顺着这几条路走,不折损大半兵力绝对回不了头。”
元丰帝看过真的舆图,还有印象,如今假的在手,在对比真的,这可真妙,不由夸赞,“你个粗心的老货,还有个心思缜密的孙女。”
只要夸江瑶镜,江鏖永远是与有荣焉,一点都不谦虚,笑得极为自豪。
“那是,微臣的孙女,自然是最棒的!”
岑扶光认真看着舆图,伸手顺着上面的线路前移,看这几条生路在深入后才逐渐形成死路,真真是好巧妙的心思,九真一假,偏偏就这一点假窜连了所有的死局。
“诶,秦王也喜欢黑珍珠?”
他的左手手腕上,赫然是一串圆润饱满黑珍珠手串。
岑扶光面色不改,自然收回手,抬眼笑望着江鏖,缓缓道:“喜欢,就是这东西娇气,轻不得重不得……”
江鏖没觉得话里有其他意思,反而认真点头,“是呢,虽然微臣没研究过这些,但听孙女说过几句,这玩意确实精贵。”
舆图都被人偷了,还聊黑珍珠呢?
元丰帝一把把歪到天际的江鏖拉了回去,问他家里还有其他异样没有,江鏖也严肃了脸色,认真回答。
襄王也时不时问几句,只岑扶光,安静地站在一旁,眼帘下垂不知在想什么,骨节分明的右手正轻轻摩挲着手腕的珠串。
……
几位太医拿出了看家本领轮番上阵,又是灌药又是针灸的终于把人弄醒,还勉强恢复了几分精神气,好歹能有了能回话的样子,拾掇拾掇,又给抬进了乾清宫。
程星回入殿后再次五体投地。
“皇上,末将确实是被横财模糊了心智,请皇上责罚。”
狡辩无用,干脆实话实说。
他现在是戴罪之身又是重伤之人,或坐或卧都不像样,刘尽干脆派了两个小太监在他身后,他跪在前面,后面两个小太监撑着他助力。
“现在不是横财的问题。”元丰帝看了一眼江鏖,江鏖出列,“刚才本侯书房,西南那边的舆图被人动了。”
“就在你指使你府中婢女在侯府门前闹事的时候。”
侯府自然有人巡逻,书房更是重中之重,但侯府多年来没出过什么问题,兼之江鏖都已经退下来了,又松懈了几分,那会过于热闹,几乎全府大半的人都跑去瞧热闹了,守卫也空了下来,这才被人钻了空子。
江鏖得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进宫,是为了请罪也是为了弥补,而江瑶镜正在府里调查巡逻的松懈之事。
身为将领,程星回自然是知道舆图的重要性,“这事真的和末将没有关系,是,花浓是被末将指使过去闹事的,可末将只是想要公道,根本就不知晓还有人趁这事浑水摸鱼!”
动了舆图,和叛-国无异,程星回宁愿承认前面耍得那些小动作,也决不能跟这事扯上关系,稍有不慎就是九族陪葬。
还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江鏖。
江鏖被生生气笑,“看护舆图不利,本侯也要受责,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本侯搭上前程至你于死地?!”
“你是不是把脑子忘在战场没带回来?”
“你胜仗的嘉奖没下来,你问上峰问吏部都可,得不到答案还可以上大理寺申述,你找人在老夫家门前闹是几个意思?”
“老夫手眼通天,兵部吏部礼部都被老夫串上了?!”
“咳!”
岑扶光清了清嗓子,打断了江鏖越说越不像样的话,侧身在元丰帝耳边将今天下朝后定川侯府门前的热闹简略重复了一遍。
元丰帝:……
一言难尽地看向程星回,也不怪江鏖说话难听,脑子落战场了这是,江鏖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这事上使绊子。
确实很冤。
“你的嘉奖是本王做主扣下的,因有人检举你夸大己功,侵占他人军功,已派人去闽越核实,在消息回来之前,功过都暂停不表。”
“我没有……”
“好了,这件事已有人去查验,不重要。”
岑扶光打断了他的喊冤,只问他:“你如何与那女子相遇相识的?你怎么确定她身上有前朝宝藏的线索的?你又是如何肯定,你一定能让那女子心甘情愿为你所用,助你拿到前朝宝藏呢?”
“最后这一问,算是本王私心。”
岑扶光展颜一笑,眉目分明,鬓发如墨,只唇边的那抹笑意,意味深长中夹杂着浓浓的戏谑,“程将军在闽越的时候,可否想过,这泼天的富贵为何会降临在你的身上?”
“又或者说,你察觉到了异样,但为了利益,你只作不知,便是他日一朝爆发,你也确实不知,便可一身清白毫不心虚的自辩?”
看着程星回瞳孔微缩的模样,唇边笑意愈发明显。
“这么多问题,好好想,好好答。”
“是剥去官服贬为庶人,还是一大家子人地下相聚,就算是脑子在战场没带回来,你也该分得清。”
说完,岑扶光退后两步,依旧站在元丰帝的身后。
刚退回去就遭了襄王的白眼,岑扶光理都不理他,襄王每每被他无视都能把自己气得半死,他不想老二一人出风头,也跟着站了出去,可问话的重点岑扶光都已经说完。
他憋了半晌绞尽脑汁才嚎出一句,“好好交代,若有半点虚言本王就扒了你的皮!”
岑扶光江鏖紧紧抿唇,艰难忍笑。
元丰帝刚想抚额,这边襄王嚎完满脸期待地看向他,还等着夸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