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控制不住情绪的也不只有她一个人。
沈洛怡静静看着那杯水轻轻晃动,攀上杯壁,又重新落回水面,最后归于一片平静。
她打开手机,心绪却远没有那杯水那般平和。
沈怡怡:【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大小姐要体面,要落落大方,要谦和宽容,不能和旁人冲突颜面尽失。】
沈怡怡:【做总裁也是如此,为了往后的可能的生意,更要待人和颜悦色。女总裁更要如此,天生的性别歧视链根本无法撬动。现在做程砚深的太太,似乎要求更高。】
沈怡怡:【有些烦。】
沈怡怡:【如果可以,这些身份我都不太想要。我又不是圣人,哪能一点脾气都没有。】
顿了几秒,她再次望向床头柜上的水杯,轻吐了口,指尖点在屏幕上。
沈怡怡:【因为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在意。】
没头没尾,她也不知道秦舒窈能不能懂。
可是秦舒窈也没问,情绪难平的时候再让她重新回忆讲述那些事情,是另一种痛苦。
窈窈淑女:【心心,先睡一觉吧。】
窈窈淑女:【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
窈窈淑女:【我不能说这样好还是不好,但是在意也分很多种,有的第二天也就没关系了;可有的依然念念不忘的在意,大概你就需要再想想那到底是在意,还是喜欢。】
是在意,还是喜欢。
程砚深按了请勿打扰的标识,又打发了秘书办的员工提前下班,视线瞥向还在争吵中的何铮和乔妍希时,瞳光仿佛裹了寒冰。
处理过琐事,程砚深再进休息室的时候,沈洛怡已经躺在床上,小小的蜷成一团,露出单薄的肩头。
沙发上放着她解下的开衫,她只着长裙,被子也没盖,背对着门,看不清表情,只是周身似乎都笼着几分疲倦。
西装解下披在她身上,清雅的冷香环绕在她耳边,无从闪避。
冷白的指骨落在她面上,那里还留存着几分热度。
心绪未平。
声线低沉,他的胸膛贴在纤瘦的后背,握住她的手指,冷清气息静静包裹着她。
“她只是来程氏实习的,托了家里长辈来问,不好拒绝。”
肩膀微动,却被他扣得更紧。
清灵的音色里尽是倦色,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不好拒绝就放在身边当女助理?”
“还让女助理去给我买贴身衣物?”
在日内瓦就在意的事情,即便隔了两个月,到现在依然在意。
指尖揉捏着她的脸颊,慵懒的声线溢出薄唇:“宝宝,你可能有一点误解——”
“我没错,你不要来说教我。”沈洛怡耳朵也疼,锥锥的疼。
大概真的是她误会了,可是她并不想听程砚深冠冕堂皇的劝告和澄清,仿佛昭示着她藏得隐秘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