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羞窘难当,扶上蓝延的胳膊,焦急地示意他快松手挪步。
怎料,蓝延寸步不让,反而缩小了双臂的包围圈,眼神坚决而坦荡,还在执着地要答案。
压迫感更足了,林染认命般闭眼,脱口回答:“一周。”
蓝延没动,似在无声地讨价还价。
那头保洁阿姨还在津津有味围观呢,林染急到脸都涨红了,再次让步:“三天,三天行了吧。”
“好,静候佳音。”蓝延唇角抿起满意的弧度,收回了双臂。
林染慌不择路,迫不及待地跑离。
“啪咚——”
一声清脆的扑街声,她贴地溜行了两米停下,才后知后觉是她跑太快,脚底打滑摔了个狗吃屎。
“哎呀,你这只看对象不看路了啊。”保洁阿姨提着拖把慢步走来,“我都放这么大个提示牌了。”
林染羞愤抬头,眼前正好是硕大的黄底黑字“小心地滑”警示牌,似在嘲笑她出丑。
“没摔着吧?”
“没。”林染顾不上疼痛,麻溜爬起来。
“那就好,下次注意点啊。”保洁阿姨左手提拖把,右手拎水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染掸了掸膝盖手肘的湿渍,埋头往前走,总感觉四面八方投来看戏的目光。
没走两步,右肩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按住了,她下意识回头,对上了蓝延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想笑就笑吧。”她耷拉着眉眼,像只斗败的公鸡,无精打采。
“我为什么要笑你?”蓝延反问,不等她回话,又戏谑道:“就因为你刚才摔了个狗吃屎?”
“……”林染横了他一眼,明明都看到了,还故意回味一遍。
谁知他话锋一转,不带丝毫讽笑,“谁没栽跟头的时候,你不是也很快爬起来了?”
“林染。”
他突然很正式地喊她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
“嗯?”她下意识应声,就感受到两只干燥温热的手掌,按在了她两边耳侧,似要阻隔外界的嘈杂纷扰。
温柔只持续了两秒。
她的头被强行掰向了左边,又被按着缓缓转向了右侧。
整整二百七十度,将前方摩肩接踵的盛况尽收眼底。
“你自己抬头去观察,有人在看你吗?”他声线平淡,却极具魅惑力。
她下意识真的去观察了,医院大厅人满为患,有人在排队取药,有人接打电话,有人安静发呆。
上百人,干什么的都有。
唯独没人看她,更别提刚才不轻不重的一跤了,压根没人在意。
她莫名松了一口气。
“每个人都在奔忙,没人会关注你落魄或得志,更没人会驻足回头嘲笑你在意的那些狼狈。”
耳边再次响起他的话,态度略显轻蔑,但语气很郑重,“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也别把事事装进自己心里,都没那么重要。”
他像在说眼前事,又延伸得别有深意。
林染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她怔怔然望着人来人往,往事如默声倒带,在脑海里快速放映。
再回首,那些耿耿于怀的伤痛,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
耳侧的两只大掌不知何时松开了,从她手里接走了药袋子,按推着她的肩膀往前走。
她整个人还处于木然的状态,没做任何抵抗,任由他带离她,往门口走去。
门外,是灿烂的阳光。
光线落下,刺得她眼眶酸胀泛红。
她转头偷瞄他,逆光下,她只能看到滑动的喉结,紧致的下颚线,红润的唇瓣,高挺的鼻梁……
“沉迷了?”清冷的声线自头顶炸开,夹着几分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