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罪不认错。
一个医者,手上沾染病人的血。而他救治的病人,杀了他的徒弟,他无法再执起银针。
商怀谏可以带他离开这里,是他执拗地留下,要洗去身上的罪孽。
他不会死,商怀谏离开前特意打过招呼,顶多有几年牢狱之灾。
商怀谏之所以没有阻止,是想起一月之后的封后大典。
那时候,大赦天下,他能够堂堂正正从牢狱里走出来。
为了抚慰那些受害人的家属,娄知县咬咬牙,判了华应子二十年。
他们觉得这处罚太轻,二十年而已,他就该直接去死。
“肃静!”娄知县垮着个脸,经过这次的事,他对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好脾气,“押下去。其他人,不得有异议。”
戴上镣铐,华应子被两个人架着出去。
外面站着周世子和商怀谏,华应子看着他们,僵硬的脸才有了几分情绪,他将握在手里的纸张给他,“太师,这是给您的药方,你身上的瘟疫没有多重,每日服用三次,不久就会痊愈。”
“谢谢。”
华应子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以前对你有些偏见,对不起。”
“世人对我都有偏见,我没放在心上。”
“真好。”华应子深呼一口气,如果他也能有这种心态就好了。
“那两个孩子,请您在他们的墓前,种上”
“好。”
华应子说了句谢谢,跟着狱卒离开。
周世子将手搭在商怀谏肩膀上,“没想到,最后是这种结果。早知道,还不如不来。”
“谁能预见未来的事呢。”商怀谏推开他,“去处理那两个孩子的后事吧。”
他们没有一具完整的身体,骨灰与其他灰尘混在一起,甚至有些分不清。只剩下惨白的骨头,能依稀辨认出两人。
棺椁已经烧成灰烬,娄知县给两人重新准备了,最好的棺椁,里面放着,他们的骨头。
商怀谏手中拿着一对镯子,银色镯子戴在白色骨头上,说不清的诡异。
他们没有埋葬在京城,而是在一个满山枫叶的山头,这里很少有人来,很清净。在这里,能看见整个淮阴镇,也能看见华应子。
按照华应子的要求,商怀谏种下,眼泪化作养料,脑海中盘旋着囡囡开朗与华羽沉闷但关心的声音。
囡囡幼年被父母抛弃,无名无姓。
华应子本想让她同华羽一样,跟自己姓。
但她说,等自己长大之后,找到娘亲和爹爹,她要找到,她真正的姓名。
可惜,她至死,无名无姓,只有囡囡这一个小名。
抚摸着那个墓碑,商怀谏缓缓闭上眼睛,“我会找到你的名字。”
他起身离开,最后看了那两个孩子的坟墓一眼。
希望等他来时,开了,他找到她的名字。
“你回去吧,不要让他等你等久了。”商怀谏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我也要回去了。”
周世子拍拍他的肩膀,“我会常常来看看他们的,希望下次你来时,能带着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