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子给他放行,“怪不得没看见黄羽兄弟,原来去京城了。”
黄羽戴上面纱进去,现在淮阴镇染上瘟疫的人数,到达顶峰,算下来,至少有两百人感染,死了上百人。
每日都有尸体被拉出去焚烧,黄羽回来时,恰好看见一具几岁男孩的尸体被拉出去,有些感慨,“年纪这么小……真是可惜了。”
华应子连着几日不足三个时辰,每日奔波在这些病人之间,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差了。
“师父,不然您今日休息休息,我来吧。”男孩看着华应子眼底的乌青,有些心疼,这么多天,不眠不休地诊脉、熬药,若不是华应子自小接触这些,身子比较好,早就染上瘟疫。
华应子咳嗽两声,摆摆手说:“没事,等结束了我再休息。”
他环视满屋子的病人,现在的情形,他也不能安心睡着。
男孩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只能跟在后面,将每个人今日的病状记下。
“师父!”男孩看着面前的病人,吓得尖叫出声。
眼前是个中年男人,身体发热,咳嗽不止。染上瘟疫后,几乎都会这样。
但这个男人不同,他喝下那碗药之后,在男孩面前口吐白沫,耳朵里有鲜血流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华应子停下手中的动作,赶紧过来查看,男人耳朵流血越来越多,旁边的人吓得抛下手中的药碗,离得远远的。
华应子伸手在男人鼻子前探了探呼吸,又搭脉瞧了瞧,男人的脉搏越来越微弱,华应子眉头皱在一起,“是慢性中毒。”
中毒!
两个字在人群中炸开锅,他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将在场所有人都当成嫌疑犯。
男孩捏着小手问:“师父,可以治吗?”
华应子从柜子里拿出一块白布,盖在男子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娄知县来时,华应子才将男人的情况说出,“他不是因为瘟疫死的,是中毒死的。”
话音刚落,又有几个人倒下,一模一样的情形。商怀谏与周世子听说之后,也赶过来了,院子里放置五具尸体,皆是中了一样的毒,口吐白沫,耳朵流血。
因为要排查中毒的原因,这五具尸体,没有下葬,暂且放置在前院。
因为中毒死了五人,这五人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华应子担心所有人都中了毒,这种毒,刚下的时候并不会查出来,一旦积累多了,导致人体死亡,才能查出蛛丝马迹。
“这……这是怎么回事?”周世子看着那五具尸体,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中毒。”华应子只说了两个字,逐一为在场所有人诊脉。
“谁做的?”
“不知道。”
男孩拿出自己的记录,这五人唯一有所关联的,是同一日染上瘟疫,除去死亡的那些人,这两人算得上最早染上瘟疫的。
男孩将这件事告诉华应子,华应子皱眉,破案这种事,他并不擅长。
周世子听完之后,二话不说要将所有人都关起来询问,百姓吓得脸色发白,本来染上瘟疫就足够倒霉,还摊上这种事。
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她的孩子,“大人,我们的衣食起居都是您们负责的,而且还有士兵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怎么有机会下毒呢。”
怕这些人跑出去,他们都是分批管理,特定的时间做特定的事,会有士兵一直看着他们。
其他人连连附和,华应子斟酌一番,“那些人应当摄入毒药很多天了,他们很难每天下毒,还是给好几个人下毒。”
“他们每天接触最多的,是伙食和药汤,应该是负责这些的人下的毒。”
商怀谏在一旁沉默不语,负责这些的人家少说也有跑三十四个,一一排查下来有些麻烦。
“华大夫。”一个年长一些的郎中从厨房的方向过来,他是镇上的郎中,因为年纪大,被安排去晒药这类的活。
他拄着拐杖往这边走,手里还捏着个东西,匆忙额头上渗出汗珠,“你这批药里,多了味细辛。”
“细辛?”华应子皱眉,细辛也是一味药,不过他治疗瘟疫的药方上面,根本用不到细辛。
细辛虽是一味药,可不能摄入过多,否则容易衰竭而死。
“对啊,而且你这细辛,和这种药材混在一起,苍术里面有,青蒿、广藿香这些里面,几乎都有。”
每一味药里面混进去不算很多,但加起来,足足有五六斤。
老郎中叹一口气说:“您可要注意一些,这细辛虽说健脾,但也不能多吃,不然容易出事啊。”
老郎中说的,是商怀谏送过来的那一批药,黄羽运过来的,还没来得及卸下。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商怀谏身上,华应子也多看他几眼,似乎在怀疑。
周世子虽是个粗人,但以不是个蠢的,他瞪着那个郎中,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将罪名往商怀谏身上扯。
所有人都在怀疑商怀谏,但商怀谏是太师,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他一句。
娄知县尴尬打着圆场,“现在当务之急,是治好瘟疫,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的。”
有个人一脚踢翻药碗,“这药都有问题,还怎么治啊!越吃越死!太师想让我们死还不如直接一点。”
有了人开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新的那批药,运过来的是太师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也有毒。”
“怪不得这么多天还不见好,原来是太师大人不想我们活着啊。”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明明还没有调查,就是要把这个罪名按在太师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