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译景暗地里拍手叫好,他就喜欢看太师吃瘪的模样。
“陛下又孩子气了。”
燕译景坐在龙椅上不说话,日日都是这般说辞,听得他耳朵要起茧子了。
心里这样想,嘴上也是毫不留情,他撑着头,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太师年纪大,自觉得朕孩子气。呵。”
太师今年二十七,未有婚配;燕译景二十一,后宫有二十几位嫔妃。
太师不恼,叫人收拾这里,满地狼藉,太师摇头,道:“陛下不是个孩子了,怎么做事还是这般。”
燕译景冷笑,不搭理他。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低垂着头,不敢做声。这两人不是一日两日这般,司空见惯的他们知道如何做。
燕译景靠在龙椅上,看那位矜贵的太师俯身捡起地上的奏折,凌乱的御书房花了近两个时辰才被彻底打扫干净。
太师放好奏折,忽而看见丞相上奏,言陛下后宫虽有嫔妃,可未曾立后,正如国不可一日无主,后宫也不得一日无后,恳请陛下早日立后。
他半眯着眼,上奏立后的不仅只有丞相,还有丞相那一派的人。
朝廷分两派,一派以丞相为首,一派以太师商怀谏为首。
商怀谏在朝堂否认皇帝决策,丞相便会站出来替皇帝说话。商怀谏提出的决策,即便再好,这些人也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丞相就是要给商怀谏找不痛快。
商怀谏拿着奏折的手轻微颤抖,脸隐隐褪去血色,看着不愿看见他的燕译景,只是哑着声问:“陛下,丞相请陛下立后,不知陛下怎么决断。”
燕译景不喜那些人献来的美人,但每每有人往他后宫送人,商怀谏脸色都极为难看,因此,那些人送的美人,他一一收下。
只是放在后宫中,没有做任何事。
也因如此,燕译景二十一岁,还未有子嗣,群臣可愁坏了。三天两头上奏让燕译景雨露均沾,延绵子嗣。
这个皇帝,他当的一点都不痛快,什么事都受人牵制。
“朕登基三年,后宫一直未曾立后,的确不行。诸位大臣的提议,朕会好好考虑。”
燕译景抬手批阅丞相的奏折,被商怀谏抢先一步。他不顾自己往日高冷的形象,将丞相的奏折撕成碎片。
飞扬的纸屑落在案桌上,燕译景手中的毛笔落下一滴墨汁,墨汁飞溅,与商怀谏衣袍上的墨汁倒是相配。
“太师莫非又要说不可了。”燕译景搁下毛笔,哼一声撇过头,不愿看他,“太师管如此多,不觉得自己已经僭越了。”
商怀谏神情有些受伤,却只是一闪而过,他撑着案桌,俯身靠近燕译景,温热的气息扑洒在他耳边,语气狂妄,“臣已经僭越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多一次少一次的事了。”
殿内的宫女太监很识趣,一声不吭退下,顺带将御书房的门关上,不允许他人进入。
“商怀谏!”压抑久了的帝王,将几年来的不甘与委屈倾注在这一声上。他攥紧拳头,瞥了眼案桌上的砚台,多想朝商怀谏砸下去。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残存的理智拉回他的思绪,“先皇赐你虎符,是让你辅佐朕,而不是日日找朕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