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往那条缝外看去,他能看见燕译景的身影,只能看见后背的他,也心满意足。
“咳咳。”商怀谏用凉水擦一把脸,额头滚烫,说话也没有力气,嗓子里卡了个东西,有时还想呕吐。
他现在,最常躺在床上,偶尔捧着本书看,脸色发烫让他看东西都有些模糊,还容易瞌睡。
盖好被褥,他沉睡进梦境。
梦境的他,记忆回到七年前。
那日,燕译景拉着他的手说:“日后你便是本宫的少傅了。”
少傅这个名头,只是说的好听,算不上老师,更多是个伴读,他又比伴读权利要多上一些。
成为燕译景少傅那日,是个隆冬,天上飘落着雪花,所有的一切被风雪覆盖,天地一色,往前看去,只有白茫茫一片,最远处,汇聚成一条银白色的线。
燕译景穿着一袭鎏金深蓝的衣袍,骑着白马踏雪而来,成为天地间唯一一抹色彩。
“少傅,你来京城不久,本宫带你去瞧瞧吧。”燕译景说话时哈着气,他很喜欢这位少傅,至少比其他老东西看着顺眼许多。
高大伟岸,模样俊秀,翩翩而立。
那身白色衣袍,与天地混为一体。
“殿下,今日风雪太大,容易感染风寒,殿下还是回宫休息。”商怀谏此时,对这位太子无感,只是摆正自己的位置,以自己现在所处的身份,与他说话。
燕译景觉得这人无趣,说话也无趣,“本宫来都来了,少傅有什么喜好吗?可以不用出门的那种。”
“臣平日喜下棋。”商怀谏看他肩头落了层雪,叹气一声,让他进来。
这时候,他的娘亲还在乡下,等来年春再搬到京城。府中只有他一人,丫鬟奴才没多少,十分寂寥。
两人在商怀谏的书斋,商怀谏的书案上,放着一本兵书。兵书有些旧,上面还有他的标注。
“少傅喜欢兵书,本宫让人给你多送些。”
商怀谏不动声色将兵书收起来,“不用。”
后来燕译景才知道,商怀谏想做的,从来都不是文官,而是武官。他想入伍上阵杀敌,想征战沙场。可惜,他的娘亲不允许他做这些,觉得舞刀弄枪太过危险,强迫他参加科举。
即便商怀谏看个兵书,也要藏着掖着,根本不敢在商老夫人面前表现出来。
他心底埋藏太多的事,经年累月,他那一份由心的炙热,早已磨灭干净。
即便再喜欢,也只是淡淡看着,不会表现出来
书斋里面燃着炭火,他们坐在窗边,看外面飘落的白雪。
燕译景执白棋先手,商怀谏执黑棋。
琴棋书画,燕译景略通一二,教导他的,也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先生,相比寒门所出的商怀谏,在围棋上面,强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