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怀谏先一步找到先皇,先皇将圣旨与虎符一并交给他。那个时候,燕译景认为商怀谏一定会说,圣旨上写的是燕译书,就连燕译书都是这样认为。
或许先帝临死前还相信他,商怀谏如实说出圣旨内容,燕译书不服,在大殿上刺杀燕译景,
醒来之后,燕译景第一件事便是处死燕译书,因为商怀谏最后一刻站在自己身边,燕译景原谅他的所有。
他还没有说出原谅,商怀谏便以虎符相逼,让他留下燕译书的性命。不仅如此,还要给燕译书封地。
两人的关系自此冷到冰点。
燕译景落下一滴清泪,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想起来时,还是觉得心口堵得慌。
想到以前的事,燕译景便觉得浑身烦躁,他起身,打算休息一会儿,过一段时间,再处理这些事情。
外面转眼间狂风肆虐。乌云让湛蓝的天空变了个颜色,阴沉沉的没有阳光,仿若到了晚上一般。
这几日偶尔会下雨,但雨都不大,今日看着,应当会下大雨。
燕译景拢了拢外衣,站在外面,风吹着他走,逆风走时十分困难。
他抬头看了看天,吩咐姜公公说:“把奏折放到朕寝宫中去。”
这边还在刮风,没有下雨,淮阴镇却是大雨倾盆,几人奔跑在大雨中,顾不及打伞。
商怀谏撑着伞行走在其中,娄知县让人清出一座宅子,让华应子看病。那些病人,是侍卫戴着面纱抬来的。满屋子的病人躺了一地,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死了的那些病人,被用火烧成灰烬,连带着他们的衣物。
湿润的空气混杂着烧焦的气味,将淮阴镇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这里的百姓失去希望,掰着指头算自己还有多长时间会离开这个世界。
感染瘟疫的超过一半,那些健康的人被隔离起来,淮阴镇一半死气,一半生气。
“华大夫,你瞧瞧我的孩子,他早上就一直高烧不退。”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女孩脸色通红,嘴里胡乱地呢喃着,不着边际的话语。
昏昏沉沉的女孩,在睡梦中剧烈咳嗽,女孩的母亲没有戴面纱,华应子皱着眉,只当她顾女心切,没有苛责。
华应子在女孩手腕中垫了个帕子,又轻轻捏着女孩的脸,左右打量。
他写下药方,让自己的徒弟去了研制,他有两个徒弟,一男一女,一个九岁,一个十一岁。
“师父,苍术有些不够了。”男孩捏着药方,感染的人太多,苍术是在在几味药中都要用到,他们带来的那些,根本不够。
华应子紧绷着脸,“有多少先用着。”
商怀谏来时正好听到,“需要什么药材,华大夫写下来,我让人去京城拿。”
“来不及,一来一回,至少要五日的时间。”
女孩没有熬药,她负责清点药材,那些药材,至多支撑三日。
黄羽站出来说:“我快马加鞭回去,不眠不休,能在三日内回来。”
商怀谏看了那张单子,苍术用的快,今日便能用完,三日的时间也有些急。
如今下着大雨,道路泥泞,三日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让人在淮阴镇中搜寻,黄羽,你拿着我的令牌,带人去最近的镇子,这些药材,有多少拿多少。”商怀谏掩住口鼻,腐臭的气味在大雨下更加难闻,钻进鼻腔里,令人作呕。
“罢了,我去别的地方,黄羽你去京城。”商怀谏让人誊抄了几分,即刻出发。
淮阴镇闹瘟疫,旁边的镇子不可能不知道。黄羽一个刚贬为九品的人,即便拿着太师的令牌,那些人也可能不会听,甚至能进去都是徒劳。
最近的镇子,大约半日的脚程,商怀谏只带了十人,在夜间到了潘云镇,潘云镇离淮阴镇近,外面围着几百士兵,每一个来潘云镇的,都要问一问来路。
潘云镇与淮阴镇的天气不一样,这里月明星稀,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潘云镇的月亮便是这般。
圆盘似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月光明亮,甚至不用打灯笼,便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商怀谏翻身下马,进潘云镇时,被人拦住。守卫并不认识商怀谏,看他们的方向,隐约能猜到他们是从何处来。
只是照例问了一句,“几位,呃……请问你们从何处来?”
因为需要大量药材,商怀谏没有思考便回答,“淮阴镇。”
就在身旁的几人倒吸一口凉气,默默拿着长枪远离这几人。
商怀谏这十人都戴着白色面纱,他并不想引起争端,如实说明自己的来意,“我们可以在外侯着不进去,只是希望潘云镇这里的知县能够提供我们所需要的药材。”
他将纸张递过去时,没有人接,一个个对他们避如蛇蝎。他们将长枪对着这十人,不远处的守卫听到动静,也过来了。
其中有守卫中的统领,看这边僵持着,大吼一声,“做什么!”
看见阴影中的人时,统领身形一顿,似是不相信,粗鲁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太师?”
“好久不见。”商怀谏笑着点点头,听见声音,统领这才真正确信,这真的是商怀谏。
他摆摆手,“这是太师,愣着作甚,还不去告诉知县。”
统领原是世子,自己的父亲看他整日待在京城,一狠心便将他扔到潘云镇锻炼。
虽说只是个统领,但他的身份,可比知县要贵重的多。几人立即散开。
商怀谏表明自己来意之后,周世子哈哈大笑,用力拍打他的肩膀,“这件事,我让人去办,你今晚在我这好生休息一日,明日我亲自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