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译景啧一声,深邃黑眸看不出喜怒,他折下花瓶里的枝丫,“朕听闻,太师近来选妻,看来是公务不重,既然如此,便让太师去处理这事。让他带着两百将士去。”
知县呆在原地,这事实在也不用太师大人出手,“谢陛下。”
姜公公拿着拂尘,深深看燕译景一眼,无奈摇头叹气。
这时,外面跑来一个蓝紫色身影,华应子提着自己的行囊,喘着气,“臣华应子见过陛下。”
他抱着自己的行囊,“陛下,臣听闻淮阴镇突发瘟疫,臣想尽一份力,便让臣前去为那些百姓医治。”
“你不怕?”燕译景第一次正眼看他,对他产生一丁点兴趣。太医院那些人,听到瘟疫,恨不得离得远一些。这还是第一个,自己跑过来说,要去医治瘟疫。
“怕,但医者仁心,臣学医便是为这世间消去一份病痛,所以臣必须去。”华应子目光十分坚定,他一定要去。
燕译景开始欣赏起这位民间神医,他点点头,“若是有什么需要药材,即可去太医院取。”
“写陛下。”华应子拿着自己的行囊,碰到知县时,他便准备好了马车和一些简单的药材。得到准许,二话不说又跑了出去。
燕译景无奈摇头,还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他看着还在外面的知县,敛去脸上的笑容,“你且回去等着。”
“是。”
“去请太师。”燕译景漫不经心翻阅着那些官员的奏折,没有一个,上报这件事。
到底是不知道,还是瞒情不报。
燕译景冷下脸来,燕译书,到底在他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将奏折丢在一旁,他捏着眉心,头隐隐有些作痛。
“陛下……”姜公公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燕译景摆摆手,“朕没事。”
他深呼一口气,风商怀谏过来时,又让人去请了知府与巡察使。一来一去,这两人到京城来,也要一段时日。
商怀谏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希望燕译景在意他娶妻之事,即便生他气也好,对他发火也好。
来了好一会儿,燕译景也没发现他,燕译景好不容易将那奏折看了进去,不想被人打扰。
等的实在有些久了,商怀谏才决定出声打断他,“陛下。”
燕译景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循着声音看去,“太师来的路上,可知道朕为何让你过来?”
“臣不知。”
瞧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商怀谏心中的期待愈发膨胀。燕译景看向那个带路的太监,紧皱眉头,抿唇叹气。
小太监天真,不知道自己去请人,还要说明来意。触及到燕译景带有怒意的眼神,他着急给商怀谏解释,吓得咬住舌头。
商怀谏认真听完,心里那小小期待的石头,被水滴一点一点滴穿,留下一个极大的窟窿。
他低头,脸上的笑意也不见,微微晃头,嘲笑自己把在他心中的分量看得太重了。
“原来是这样。”商怀谏吸了吸鼻子,“臣领旨,明日便启程去淮阴镇。”
“甚好。”燕译景合上奏折,目光落在商怀谏悲哀的脸上,轻轻勾着唇角,“听闻太师要选妻,不知进展如何?”
商怀谏抬眸,那希冀的火光重新恢复生机,眉眼是压不住的笑意,他忍不住向前一步,语调上扬,“臣……”
不等他说完,燕译景说:“若是有中意的,但那位姑娘看不上你,可以请朕给你赐婚。”
“赐……赐婚……”商怀谏喃喃重复这句话,心脏宛若缺了一块。眼眶慢慢湿润,他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裳,无助绝望地闭眸“谢,陛下。”
燕译景偏头,不去看他。他捂住胸口,明明自己不是这样想,明明很是在意,但说出来的话,却变了意思。
而他这个举动落在商怀谏眼里,便是他不愿看见他。
“是因为三王爷吗?”商怀谏遣散宫殿里的人,他站在燕译景面前,只想在临行之前,给自己讨一个说法,“陛下是因为三王爷,才对臣如此冷淡吗?”
燕译景下意识想要远离,商怀谏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愿放开,“陛下,臣只想知道这个答案。”
“是又如何。”燕译景将这么多年忍下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他来质问他,真是可笑,“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朕,可你所做的事,皆是在维护那个人。商怀谏,你所谓的喜欢,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想为燕译书求情而已。”
“臣真的喜欢陛下。臣做这些,都是因为喜欢陛下。”商怀谏将燕译景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炙热又剧烈地跳动着。他哑着声,目光温柔又深情,“臣这颗心,便是为陛下跳动的。”
燕译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手心的位置,是商怀谏跳动的心脏。绯红悄悄爬上耳尖,他撇过头,怕自己在那温柔的眼眸中溺亡。
他咬咬牙,狠下心来,“你觉得你说这些,朕会信吗?”
商怀谏猫脚受伤看着他,他低下头,像霜打的茄子,“陛下不信,也是应该的。”
他不愿在呆在这,慢慢挪着自己的步子往外走,要推门离开是,他转头看着燕译景,问:“陛下,若是臣染上瘟疫,陛下会担心臣吗?”
“太师乃是国之栋梁,若是太师真的染上瘟疫,朕定会惋惜。”燕译景闭上眼睛,的确自己让他去淮阴镇,是自己太过任性了。看他那视死如归的模样,还是有一点愧疚与不舍。
他偏过头,有些傲娇地说:“还是会有一些,担心太师的。”
因为这一句话,商怀谏终于笑了,即便真的染上瘟疫,他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