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长安,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细雨,高台楼阁沐浴在密如丝织的朦胧烟雨中,娇嫩的绿叶被雨水轻轻洗刷,亮如镜面,雨滴顺着飞宇琼阁的砖瓦滑落下来,在积满雨水的地上涟漪开来。
蜿蜒曲折的宫廊上,立着一位着月白色锦袍的青年,纹着祥云图案的宽袖微微浮动,鹤形玉佩垂落于腰际,青年面容若初晨的白霜那般冷清,眸子望着远处,眼中深不见底,薄唇似抿非抿。
“如今司马越打出‘张方劫迁车驾,天下怨愤,欲奉迎大驾,还复旧都洛阳’的名义起兵,不知司马颙要如何应对?”一旁,银岚垂目,语气中隐约有几分担忧之意。
司马炽轻轻笑了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不停落下的雨滴。
“依我对司马颙的了解,司马颙不愿意得罪司马越,可他忌惮司马越拥十万士兵,一旦开战,双方极有可能两败俱伤,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这场战,非打不可。”
司马炽优雅的伸出手,握住滑落于掌心的雨滴,眸中掠过一丝阴冷之色。
“叫我们的人盯紧司马颙那边,有任何情况都来向本殿汇报。”
银岚急忙俯,回道:“是。”
几日过去了,长安的天空乌云密布,雨降连日,司马颙命豫州刺史刘乔为镇东大将军,派遣司马颖率领楼褒、王阐等,据河桥以抗拒司马越。
远在离石,清风遐迩,落花纷扬,梨花树下立着一位清姿卓约的青年,他锦色长袍随风舞动,灰墨色的眸子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漩涡,鼻如悬胆,薄唇抿成一道冰冷的弧度,脸上浮现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郁色。
只见不远处一个着淡青色绸缎收腰衣裙的女子款款走来,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柔声道:“夫君,漫儿为夫君炖了一碗汤,夫君尝一尝吧。”
刘和淡淡的望了她一眼,平静道:“放下吧。”
呼延漫脸上笑意一僵,将汤放在石桌上,俯身行礼,声音却平静无波:“夫君慢用,漫儿先行退下了。”
呼延漫转身离去,身旁的侍女面色颇为担忧,眼中隐隐流出一丝不忿。
“夫人,您日日来送汤,大公子依旧对您如此平淡,夫人为何还要坚持下去。”
呼延漫望了望天际的流云,眼中微微掠过一丝苦涩,她淡淡道:“得王上赐婚,我与夫君成婚一年以来,夫君对我已经是格外优待了,拒绝了再纳妾,我已是心满意足,我想就算是他是一块寒冰,也总有融化的时候吧。”
呼延漫的身影逐渐远去,刘和暼过桌上的热汤一眼,眸子一沉,示意侍从将汤拿下去。
刘和看着纷乱飞舞的花瓣,声音低沉若一壶美酒,却暗含着一丝冰冷。
“胡云,近日外面战况如何?”
一侧的胡云微微颔,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司马越打着迎帝回旧都的名号,与司马颙一方已经激战多日了。”
刘和唇角微扬,那显得华丽阴美的面容划过一丝愉悦之色,漫不经心的抚去落于袖袍上的花瓣。
“胡云,你可有听说,父王帐下新来了一个足智多谋的幕僚,为父王献了不少良策,解决了父王多桩忧心事,本殿还未见过此人,当真有几分好奇呢。”
胡云静静伫立着,眼中亦划过一丝异色:“此人确实有几分神秘,属下亦未见过此人。”
长安
长信殿内,司马颙来回踱步,正焦急的等着战报,随后外面慌忙跑来一位宫人,跪在地上,惊呼道:“殿下,范阳王司马虓派遣督护田徽以八百骑兵帮助司马越,在谯与刘佑相遇,一战之下,刘佑众溃,司马越进屯阳武。”
闻言,司马颙脸色煞然一白,慌乱后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刘裕这个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随即眸子一冷,这一切皆怪张方自作聪明,如今败局已定,司马颙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传郅辅。”
屯阳武
司马越帐下,灯火通明,下立着几位得力将领,祁宏面露一丝笑意,朝司马越垂道:“此战一胜,司马颙必然惶恐不安,殿下冲破潼关指日可待。”
司马越示意祁宏坐下,目光落在下的范阳王司马虓身上,粗矿的声音中暗尽是凛凛霸气。
“若无范阳王,我军怎能大败司马颙,范阳王功劳不小。”
司马虓微微垂,掩去脸上得意之色,恭维道:“殿下乃天人,就算无臣相助,也必然旗开得胜。”
司马越笑意更甚,忽然外面传来侍从报信声。
“禀报殿下,司马颙差人送来一物求见殿下。”
司马越有几分狐疑,粗眉一皱,不知司马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沉思片刻,遂后厉声道。
“传进来。”
郅辅从容的走了进来,对着司马越行礼叩,高声道:“臣郅辅叩见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