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傅椎祁,原本没以为会有第二次,可乍看到这孩子,他又一次地愣住了。
乔雯的大儿子肖父,二儿子却和母亲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也许,他与小姐的那个孩子当年生下来养大,就正是傅椎祁的模样。
正是这一念之间,陶沛对傅椎祁上了心。
他不想把事做绝,并没有正式认傅椎祁当干儿子,可只要他随便带着人出席几个大场面,就足够了,别人就知道该对傅椎祁是什么态度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陶沛对于那档子事已经无力也无什么心了,就连乔雯给傅人杰生小儿子的事他也容许了。比起乔雯,他越来越愿意多和傅椎祁相处。
乔雯的外貌虽然像小姐,可相处久了,陶沛就知道了这不是同一个人,性格、品行,各种各种都天差地别。乔雯傲慢,虚荣,贪婪,庸俗,待人势利。陶沛渐渐就厌了。
傅椎祁却不一样,这孩子心地柔软,多愁善感。陶沛不知道自己和小姐的孩子生下来会是怎样的性情,但就像傅椎祁这样就很好。
这些事,有些是陶沛自己告诉傅椎祁的,比如他和初恋情人有过一个没生下来的孩子,以及傅椎祁像这个孩子,有些是傅椎祁根据零零散散的细节猜出来的。
……
半晌,陶沛叹道:“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吗?如果我能看着你成家,也就放心了。”
傅椎祁并不瞒他,也知道瞒不了他,闻言便坦率地说:“叔你知道我是同性恋,又何必给自己找事儿。不过您放心,我现在有稳定的伴儿。”
他猜陶沛一直派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知道喻兼而的事。但陶沛不说透,他自然装傻。
陶沛虽然年纪大却见识广,思想比许多年轻人都开明,对于傅椎祁是同性恋这件事,他没有任何不能接受的地方。至于傅椎祁有固定的伴侣,这事他也知道。就连那个伴侣的资料他都早就看过,是个乖巧本分的好孩子。
听傅椎祁这么说,陶沛也就不多说了,岔开话题道:“别干说了,吃,就是叫你来吃螃蟹的,记得你喜欢吃。”
傅椎祁就又吃起来,和陶沛说些有的没的闲聊。
傅椎祁在别馆里留到了晚上九点多,陪着陶沛赏完了月,月饼也吃了,就告辞了,陶沛没留他,只是突然地说了一句让傅椎祁下次有机会就把那个对象带来一起吃饭。
傅椎祁一怔,问:“客套话还是真的?”
陶沛哈哈大笑起来:“我跟你说客套话干什么?”
这倒也是。陶沛或许会说客套话,但犯不上和傅椎祁说,傅椎祁还不配。
傅椎祁摸了下鼻子,说:“不是我不想带,怕他吓着了,他哪儿见过这世面。”
其实就是不想带。
喻兼而对他的身世传闻知道多少,是什么观感,关于这一点,傅椎祁从来都是装傻充愣,又不是光彩的事,他发癫才自己在情人面前自揭伤疤。还让他把人带到陶沛面前?这跟让他脱光了在大街上跪着学狗叫有什么区别?
但他不能这么回答陶沛。
陶沛闻言没说什么,摆了摆手:“去吧。”
傅椎祁点点头,乖顺地叮嘱他想自己了就让肖秘书打电话叫自己过来。陶沛闭着眼睛没回这话,大概是因为刚刚傅椎祁拒绝带喻兼而过来,生气了。
陶沛是什么人啊,傅椎祁那点子道行在他的眼里,就仿若是孙悟空在如来佛的手心里。
但傅椎祁真不想带喻兼而来,喻兼而已经很瞧不起他了,再多点儿,俩人日子就彻底过不下去了。陶沛让他带傅人杰傅斯颐傅芎昊甚至王小蜜来他绝对二话不说就带,就是带杨复也行。
说穿了,他也就只是想要在喻兼而的面前维持一丁点的尊严罢了。陶沛气散了之后会想明白这一点的,应该不会揪着不妨。
所以傅椎祁就硬着头皮装傻,没再说,转身走了。肖秘书亲自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了别馆。
离开别馆后,傅椎祁在街上乱逛了一通,今天是中秋节,大多数人都是一家子出行,余下的小情侣也是成双成对,怪烦人的。
表面上都是恩恩爱爱,谁知道关起门来有多少腌臜事儿呢。傅椎祁靠在路边的扶栏上,充满恶意地揣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自顾自地阴暗了陌生人一通,一点安慰都没得到,反倒越发难受想要呕吐。这样的自己更像一个滑稽小丑了,不是吗。
傅椎祁想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手机,指腹在屏幕上划了几下,落在喻兼而的名字上。
真好笑啊,这种时候,除了喻兼而,他居然想不到别的人能找。
今天是中秋节,时间倒转回白天,就在傅椎祁不情不愿地被哥哥领去傅家预备吃团圆饭的时候,喻兼而不情不愿地被自己的哥哥领回了喻家。
喻家来的人比傅家的多,别墅里一大家子男女老少,热热闹闹。见着喻兼而的一瞬间,人群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但一秒不到,就又热闹起来,还有人笑着和喻兼而打招呼。
喻兼而腼腆地向大家点点头回礼,然后就在喻利知的安排下坐到沙发上。
他特意找了个边缘的角落,可他在哪里现在人群的焦点就在哪里,屁股刚挨到坐垫,大家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找借口和他聊起来,说说工作啊天气什么的,回国有没有不习惯啊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