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
无论是此前对神的印象,亦或者这段时间的感知,都不能让他相信。
“因为这很有趣。”须沧勾了勾嘴角,似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我想知道得知了这些的你,会怎么做?你要杀了我?还是去找其他的堕神,然后杀了他们?”
只为了有趣而去做,这的确是神可能会有的想法。
面前的这位神不就是仅仅因为好奇,便同意让他作为新娘来到这里的吗?
[你在骗我。]
还算稚嫩的少年重复道,目光沉静,直视姿态懒散的神。
乍一眼不算出奇的黑色眼眸,那一刻仿佛又深又沉的墨池,在无风无浪的白日里,卷着噬人的漩涡。
另一种惊人的熟悉感席卷了须沧的心头。
这种目光,他像是在哪里看过……眼前或喜或悲或哭或闹的脸闪过,有什么被捕捉放大。
对了,他看过这样的眼神,看过这样的神色,也知道那代表的含义。
那一丝明悟彻底清晰起来。
是了,那是——第一任新娘与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的眼神。
“你是最恶最残酷的骗子。”
样貌模糊不清的少女如是说着,次日便挂在了房梁下。
任由长长的衣角被风吹起,又落下。
她不再说了。
那语气并非指责,并非后悔,只是平静的叙述,带着看透一切,仿佛对他了如指掌的淡然。
正如面前少年仍然在说的那样:[你在骗我。]
又一遍。
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说?到底知道了什么?
须沧问出了口。
[你说你没有好处,但不是那样的,你的好处是——我会杀了你。或者说,按照你预想的方式,杀了你。]
李妄与他对视,明明比神要矮小的人类仿若俯视,一字一句如同判决。
[你的那些话,都是要告诉我,必须杀了你。]
这是一目了然的事。
他的目的是弑神,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杀死须沧不是第一选择。
情况也没有迫切到必须杀了他不可。须沧是三十年前来到这条河,大概率这次没有掺和到天外天的纷争中,也就是没有杀死他的亲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