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晟被啄得略痛,沉默一瞬,旋即调整姿势,捏住雀儿的喙,再次叹息。
“方才我途径此树。”齐晟伤怀地看向身侧的树,语气喃喃,“只觉得满心疲倦,不知与谁诉说,谁料再一瞧,便见一处潦草的鸟窝。”
齐晟垂首,与喜雀黑亮的绿豆眼对上,扬唇:“雀儿亦未寝。”
雀儿:“”
齐晟:“相见即是缘,若我今日离开,雀儿可会惦念着我?”
“”
放弃挣扎的麻雀任由他抓着,保持沉默。
齐晟叹息:“也罢,你又怎会懂得相思,方圆几里的雀儿成双对,唯独你孤鸟一窝,又偏生让我遇见”
他顿了顿,忽然握紧了喜雀,莫名火大。
“孽缘,当真是孽缘!”
“唧!”麻雀让他捏得一缩脖子,惊叫一声。
“失礼,失礼了。”齐晟连忙心虚地松了力道,“雀兄勿怪。”
雀兄冷漠地盯着他,不再徒劳地挣扎。
“嘶,雀兄也有了巢穴,按理说应当并非孤家寡鸟才是。”
齐晟心知强扭的瓜不甜,但此刻他深感孤独,好不容易碰上只落单的喜鹊,有些不舍放过。
雀兄许是被他的落寞感染,慢慢阖上了眼睛。
齐晟无聊地晃了晃它:“雀兄,你说两句。”
雀兄:“”
“你瞧你”
齐晟撇撇嘴,点点它的脑袋,随意抬眼一扫四周思考接下来该去何处。
突然。
齐晟的嗓音戛然而止,望着不远处桥头静立的身影,他“歘”地一下站直了身体。
红衣、银剑那人垂首望向指节,紧接着不知为何微微侧头朝一个方位看去,刹那间眉心的纹路被花灯点亮。
齐晟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想也不想,随手扔了手中的喜鹊,就要朝那处赶去。
“噗通——”
那喜鹊许是在他手中安逸太久,未曾想过这人歹毒至此,竟毫无预兆地将它扔进湖中,狼狈地用翅膀扑腾两下。
齐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走下台阶,将水里的雀兄捞了出来,对方愤怒地用湿漉漉的翅膀连煽了他好几下。
齐晟一边心虚地念叨着“勿怪”,一边迅速从怀里掏出手帕,粗鲁又敷衍地将它囫囵擦干,然后飞身一跃上树,将喜鹊塞进巢穴。
“雀兄,在下的姻缘来了,咱们江湖再会!”
炸毛凌乱的雀兄望着对方迅速消失的背影,用力挥动翅膀:“唧唧!!!”
隐舟城内鼓乐齐鸣、灯火辉煌。
池州渡不疾不徐地穿过人群,清冷的眉眼被灯火点亮瞬息,难窥其中深潭死水般的静谧。
他在后街一处人迹罕至的桥头停下,回身凝视片刻灯会的盛景,浮光在眸中盈润。
手心似乎被什么轻轻一戳。
池州渡指节微屈,一只通体雪白,身躯半透的银甲长尾蝎娴熟地攀上他的手指。
它的背脊延伸至尾尖、腹部乃至钳尖覆盖银甲,犹如银器,坚韧锋利。
眼珠呈冰蓝色,尾勾钳尖泛出淡紫幽光。
体型娇小,若不仔细端详,大抵会觉得是个巧夺天工的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