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月紧张地揉搓手指,尸首虽然已经被密封在棺内,人的鼻子或许闻不着,但猎犬的狗鼻一定是嗅到了尸臭味,所以才会如此骚动不安。
她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手心抚摸母狼的头,小声对母狼说:“你能帮我把那只黑狗吓唬走么?”
见母狼没有任何回应,不懂狼语的她不知所措,眼看着衙役们一步步朝这边走近,茗月急得掌心冒汗,稍微用力拍抚着母狼的背,希望它能懂她的意思。
母狼虽不懂人话,但却能敏锐地察觉到人的情绪变化,它看了茗月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冲着来人低声嚎叫。
衙役们闻声后驻足不前,惊讶问道:“那是头什么?怎么发出的声音好似狼嚎?”
“狼?这地儿虽是个荒废的巷子,但也是地处长安城内,京城之内怎会有豺狼野兽出现呢?”
“可是你看它那体格比咱们的黑头大了不少,还有它那双可怕的眼睛,即便不是狼,也一定是只难缠的恶犬,咱们还是别过去了,我怕黑头不是它的对手。”
他们几人意见不一,有人不敢贸然上前,有人却不信这个邪,非要上前探个究竟。
而那只黑毛猎犬似乎也感受到了母狼的威胁,它蹲在远处大声吠叫着。
母狼看似温驯,可它毕竟是狼不是犬,那条挑衅的猎犬之所以狂吠,不过是在为自己壮胆罢了,它根本就不敢再靠近一步。
就在此刻,外出买肉的小厮从街头的巷口跑来,他将生肉用布巾包好藏在长袍衫内。
“哎呦~官爷们来巡视了么?”
老刘在衙府内有熟识之人,以前也和他们打过一些交道,所以能够游刃有余的应对他们。
“你又是何人?和那女娘又是什么关系?”
“官爷您可能不记得吾,小的是衙府内刘捕头的远房亲戚,那位女娘是吾江南老家的小妹,只因为家中双亲故,无人倚靠,所以上京来投靠吾了。”
老刘嘴上说着谎话,脸上却是一副真挚的表情,他还不忘拿出身上仅剩的一串五铢钱塞给衙役。
许是看在了给钱的份上,那些人只是愤骂几句,就拉着猎犬往别处去了。
待其走出巷尾后,老刘才将藏匿于下身的生肉掏出,“女公子,小的跑遍了东西两市,才在一名屠户手里买到最新鲜的猪肉,还有这衣裳也是小的精挑细选的,您看看喜欢不?”
“生肉给我,衣裳先放着,待小狼回来再让他换上。”
茗月布巾包好的生猪肉拿至母狼跟前,抚慰道:“你也好些日子没吃上生肉了,来,吃吧!吃饱了才有奶水喂你的孩儿。”
母狼眼神疲累,纵然饿得前肚贴后背,但也不忘先喂饱幼狼,它将生肉叼在嘴边,迟迟不肯进食。
“怎么了?”
茗月觉着有些亏欠它,毕竟若不是它,自己可能早已死在了贼匪手中。
见母狼不食,她还以为是肉有问题,哪知它其实是在等狼群。
食物来之不易,母狼是狼群中的长者,那些少狼们又都是它的子女,狼群未归,它岂能独食?
它在等同伴,茗月亦在等,她开始不自主地担心起狼王的安危。
狼王行事极其冲动,又是个桀骜固执之人,狼群若是与贼匪交战,她不知晓狼王能有多少胜算。
老刘回来后仍旧未见老李的身影,便问道:“老李出去找水源,怎么去了半日都未见其回来呢?”
他不放心,便循着老李离开的方向去寻人。
傍晚时分,狼王仍旧未归,茗月愈发不安起来,她问母狼:“你能嗅到他在哪儿吗?他们还好吗?”
“”
母狼只是安静地趴在地上小憩,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寻人的老刘从巷尾深处走来,他整个人狼狈不堪,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样子,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在见到茗月之后,他无神的双眼蓦然放光,哭喊着跑来。
“女公子,救救小的~”
“发生何事了?你不是去寻人了么?另外一人呢?”
“他他死了”
老刘眼神惊恐,面露惶色,向茗月描述着自己的亲眼所见:“小的去河边寻人,只见老李一动不动地躺在河畔,小的以为他是累得睡着了;可当吾走近一看,老李七窍流血,双眼破溃,那两颗眼珠子跟血淋淋的肉丸似的挂在脸上,死相惨不忍睹,小的被吓得不轻,赶紧往回跑。”
他越想越怕,惶恐不安的他捂着胸口只喊胸闷难受,“女公子,他一定是毒发了,所以才会可小的也服了毒,估计也快”
老刘双手捂着脖子,躬身倒地,表情痛苦得像是在被人绞杀。
他双目涣散,直视前方时蓦然瞪得老大,嘶喊着:“管家别杀我,别!”
茗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前方只是一棵孤壮的樟树,哪里来的卢管家?
“老刘你怎样了?”
她试图将其扶起,安慰着他,劝他冷静下来,他一定是看错了,眼前明明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但他仍旧疯癫呐喊,一会儿指树,一会儿指着屋内的棺材喊着‘女鬼莫索命!’
一旁安睡的母狼和几只幼狼都被他惊醒,母狼突然起身,迅速将失控的小厮扑倒在地,他倒地后瞪着两眼,随后便昏死了过去。
茗月连忙伸手探其鼻息,庆幸的是他还有气,老李之死已成事实,无论是否是因为中毒还是另有隐情。
如果老刘也死了,那商量好的计谋就难以实施了。
茗月将晕倒的老刘拖到屋内休息,自己则继续陪着母狼等待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