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赐说:“嗯,其实我很少做梦啦,每次一做梦都是噩梦,我讨厌做梦,而?且做完梦第二天特别累,感觉和没睡着?一样。”
薛承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徐恩赐歪头问:“你呢,你喜欢做梦吗?”
喜欢,只有?做梦的时候才能看见她,与她有?片刻的亲近,哪怕明知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也比独自捱过漫漫长夜好。
“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当你在我身边时,无梦是更?高级的内心安宁。
“是吧,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做梦。”徐恩赐赞同:“我们这些成熟的大人一点不喜欢做梦。”
薛承轻声嗤笑:“你和成熟的大人有?一毛钱关系?”
徐恩赐捧着?脸叹道:“我也想当幼稚的小孩,可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就是幼稚的大人。”薛承戳她的脸,面颊轻微的肉感让她看起来很娇憨。
“对耶。”徐恩赐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呢?”
“因为你……”在薛承还?没说完之时,徐恩赐学会了抢答:“因为我笨。”
徐恩赐继续说:“说实在的,自从?不念书了,我觉得自己也没有?特别笨了。”或许是失去考试成绩这个衡量指标,很难直观量化出智商高低,她觉得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人,社?会上多的是有?人骗光家?底,至少徐恩赐也就是偶尔被骗个几十上百,还?是因为心地善良帮助陌生人被骗,这些小亏她一般也不往心里去。
“如果你聪明,我们早就……”薛承话?语幽怨,说到半截就停住不再继续。
徐恩赐接话?:“我们早就怎么了?早就在一起了?”
薛承扬眉,屈指轻轻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呵,我发?现你的脑子也是一阵一阵的,一会儿灵光,一会蠢笨。”
“我……其实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徐恩赐悄悄瞥了眼?薛承,由?于刚醒他看起来格外慵懒散漫,像一只半眯着?眼?、慢悠悠舔毛的雪白长毛狮子猫:“你对我和对别的女生不一样。”
“然后呢?”薛承掀了掀眼?皮:“继续说。”
“然后我发?现你好像喜欢我,我就问你,你不承认,还?会说难听的话?骂我,我就又拿不准了。”徐恩赐气势弱下来:“你知道的嘛,我不如你聪明,琢磨不透你,而?且我也不爱琢磨别人。”
薛承:“如果你那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知道我喜欢你,我们会在一起吗?”
他不打算用“你会和我在一起吗?”这个说法,他只说“我们会在一起吗?”,因为对于在一起这件事,哪怕她抗拒反对,他也会至死不休地纠缠她,不以她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那个时候,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
“你没有和我道歉。”
道歉意味着?否定过去的自己,薛承想,他完全理解自己当年对徐恩赐所作所为有?多恶劣,但他也知道自己本就不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那个阶段那个心境,他肯定会做出霸凌的事,但如果让他带着?记忆重返校园,他一定不会这么做,他会给自己多一点耐心,暴力行径很大程度上是把他的情感推向极端。
他近乎癫狂,穷尽所能地欺辱她、推远她,却?不料让自己的爱恨更?加浓烈、更?为扭曲。
如果耐心一点,平和一点,会是什么样的呢?会有?一段正?常的、甜蜜的校园恋吗?可按照进程他们初中毕业后注定分隔两地,没有?那般浓烈扭曲的爱恨,他们不会有?现在,他们会形同陌路,成为彼此回忆中的一段光。这样的结果是他能接受的吗?
“以前的我是不可能道歉的。”
“现在呢?”
“现在无所谓,我知道我做过混蛋事,我是挺后悔的,不过我后悔是因为我心疼那时的你,不是后悔发?生了那些事,很奇怪吧。”
“你根本就不是诚心的,你还?是觉得不后悔欺负我。”徐恩赐失望叹气:“算了,你本来就是这种人。”明明已经八百年前就看透他了,她还?执着?什么道歉,净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可以打回来。”薛承说着?,把脸凑过去,“你打我解气,就当我赎罪。”
徐恩赐毫不犹豫地扇了一下,她没有?用特别大的力气,但还?是扇出清脆的巴掌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薛承这个善变鬼还?不知道愿意给她打多久呢。
由?于巴掌来的太快,薛承有?一瞬间头脑空白,缓过神后他笑起来,徐恩赐心里毛毛的,一个身处高位的男人被打完,不怒反笑,着?实有?点可怕。
打就打了,不打白不打,反正?都是他欠她的,徐恩赐给自己壮胆。
“这样你开?心了吗?”
“不一样,你是当着?大家?的面欺负我,我可没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你。”徐恩赐说。
“啧,这倒是不行。”薛承说:“但我下午有?会议,八成要带着?巴掌印去了。”
“噗哈哈哈……”徐恩赐不怕死地笑起来,光是想着?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玩。
“还?笑。”薛承沉声提醒:“你看看几点了,下午上班时间开?始了。”
徐恩赐这才想起来去看手机,居然已经两点十分了,她赶忙爬起来踩上高跟鞋,“哎呀,同事们应该已经到齐了,要是被他们看到我不在工位,那可怎么办?”
“你难道不该担心从?我办公室走出去更?难解释吗?”
“哦,对哦,那我怎么出去啊?”徐恩赐心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