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他已身无分文,楼上乃尊贵公主,若小女能有一线生机,那么他愿意试上一试。
彼时,令元帝也在,见自家妹妹看上的人心有动摇,着人将其请了上来。
檀修敬就一句话,“能否尽快为小女医治,她快要等不及。”
南嘉景心扑了一大跳,走进檀修敬,掀起盖在女婴额前的褥角一看,女婴睡着,脸色更为惨白,甚至还发着高烧。
也没耽搁,行如水的太医来来回回进出公主府,都无济于事,檀修敬入府一下也病倒,南嘉景夜夜守在小女身侧,听着孩童因扎针日日啼哭。
她靠在床榻边上,握着都没她手心大的女婴小手,滚烫的温度,一刻也不曾降下,她泪水打转,眉眼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承受病痛折磨,该有多难受啊。
她已不能生养,好不容易才得来女儿,亦不想让苍天剥夺她唯一有女儿的权利。
于是,她死马当活马医,马不停蹄去城外寺庙,数日吃斋念佛,寺中圣僧看她实在虔诚,赠予了她一棵小的绒树。
虔心求得一世安,母女连心复生生。
长夜圆满欢声笑,为妙为爱无怨悔。
南嘉景好生将绒树带回,种在小女院中,小女竟真的奇迹般的活过来。
南嘉景看着她哥哥在驸马进府时,赐下的那道圣旨,靠在尚在病气的阿敬榻前,潸然泪下,圣旨上写:
“驸马之女赐名允珩,其姓自由,赐封为明仪郡主,愿其福乐绵绵,诸事皆宜。”
‘允珩’二字随允珏,单名一个萦字,生命缠绕在院中那棵绒树身上,欣欣向荣。
往后珩儿只剩下福乐绵绵,诸事皆宜。
随后她跟驸马商量,珩儿就随父姓,她很感激她一眼看上的阿敬能入公主府,还给了她一个爱笑的女儿。
虽然阿敬尚在给发妻守孝,入府之由为能让珩儿得到很好的医治,但她既然看上了阿敬,会等阿敬守孝期满,再说她二人的事。
那时起,南嘉景的生命里有了和睦的一家四口。
没过多久,允珏就入了皇宫住着,她和阿敬身心都扑在这个女儿身上,等到珩儿十岁时,阿敬去世,公主府只剩下她和珩儿了。
南嘉景坐在一旁,看着女儿吃的开心,口齿伶俐的,还跟儿时一样,唯独少了儿时常常说的一句话。
“娘,珩儿好爱你啊,很爱很爱。”
不光跟她,还有舅舅舅母,哥哥,从阿敬去世后,便不再说了,孩子少了父亲陪伴,总会有些变化的,人之常情。
也无关紧要的,女儿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当下困住她女儿的棘手事,就是侯府世子,珩儿和陆世子相处几日,每晚珩儿都会主动跟她说说,今晚南嘉景没等女儿开口,主动问道:
“陆世子的心收的怎么样了?”
以为
檀允珩听母亲问她,想起她初见陆简昭那晚,汀兰宴席结束,和母亲一道回公主府,二人在马车上的话。
南嘉景跟她说了一句话,“娘和舅舅永远不会让珩儿为难的。”
事实也是如此,檀允珩从不为难什么,朝堂之上,她舅舅会替她拦下,都城之中,母亲永远站在她身后。
她常因有一个家而感到心满意足。
正因如此,她才不愿让母亲和舅舅多多为她操劳,再者陆世子家只两口,人自幼随父征战在外,一家子忠烈,嫁过去她不要太自在。
也好断了城中高门的念想。
那晚檀允珩心明声清,眉眼漾笑,“珩儿愿意嫁人,要嫁个非我不娶的。”
她亦不愿母亲和舅舅为难,比起支持亲王的朝臣逮到机会就说她的事,她宁愿这桩事平息。
南嘉景当时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说,母女对坐,无需多言,彼此心知肚明。
渐渐每晚,檀允珩都会跟母亲去说,陆世子的事,也想让母亲放宽心,她是真的想嫁,不只为怕母亲和舅舅为难,为让母亲看到她的决心。
头一遭,母亲主动问她,冗夜深沉,无声的冰悄然破了。
檀允珩放下碗筷,津津乐道:“娘,一切尽在珩儿掌控之中。”她往南嘉景那边挨了挨坐,“今日的陆世子很是奇怪。”
南嘉景好奇长“喔”了声,也放下碗筷,好奇道:“如何奇怪?”说完,静静聆听。
夜风清凉,玲珑剔透的宫灯摇摇晃晃,照在檀允珩容颜净丽,只见她嘴唇轻抿,眼珠微转,神韵自然而然,想了一会儿,方道:“对我上心了。”
说的不咸不淡,也不认真。
她阅人无数,惯会捕捉细枝末节,一个人的话语会骗你,下意识的动作不会,欲擒故纵于她而言,不过是让陆简昭娶她的手段而已,她又无需真心喜欢他。
南嘉景听完,拿调羹在碗里搅了两下,夸赞道:“那是我们珩儿有心,有心人总有花开之时。”
当母亲的,很了解自己女儿,为平息朝臣能说嘴珩儿的由头,才找到陆家世子,满朝文武,即便有皇帝心腹,也难以堵狗腿的悠悠之口,问题若想从根源上解,只能是珩儿嫁人。
陆家儿郎,人品非凡,将军出身,有担当之心,是个难得的,南嘉景知女儿脾性,心中一旦落了谱,必定是要奔赴的。
五月十五这日临近酉时,司昭府接到了城西吴娘子前来报案,说邻居孙萍家总有股死肉腐烂味,大门紧闭着,喊人没人应,也没进去瞧,因着是邻居,偶尔还说个话,也不好咒人家不好,选择来报案。
檀允珩和陆简昭也没耽搁,以防万一,带着仵作,速速跟着报案百姓前往孙萍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