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誉终于走回到沙发处。门口也恰当好处响起门铃声。他抬手,和前两次一样,甩出长而柔韧的绳状武器——与寻常的鞭子等物不一样,伊瑟尔南清晰看到一点星光随着弧光闪动,“铛”一声重重戳中什么。
郝誉单手缠绕两三圈,用力一拽,沉重的入户门施施然打开。
他对伊瑟尔南道:“你该不会从没有叫我哥一声‘雄主’吧?”
伊瑟尔南咬动下唇,逞强道:“怎么可能。我只是不想叫你这个神经病雄虫‘雄主’而已。你看看你住的地方,还有你之前对我的态度。”
郝誉觉得自己哥哥可能对这保释犯太好了,好得让对方忘记“保释犯”是什么存在,什么社会地位了。
不过不着急,他养病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玩。
“吃饭吧。”郝誉看着入户门走来两个军雌。他们一人带着饭盒,一人带着个同款老式大喇叭。郝誉同他们说谢谢后,分了一份饭盒给伊瑟尔南。不过他也不着急先吃,慢悠悠问,“亚萨又骂我什么。”
军雌拧动老式喇叭开关,在断断续续的电流音后,一段粗嗓子军雄爆炸般的嘶哑传来,“怨种,我好啦哈哈喝酒去了。你侄子和哥夫。是这个称呼吗?算了,我转交了你自己看着办哦哦哦欧喝酒我要喝酒。”
郝誉平静听完,非常不平静。
他拍着桌子,大声质问军雌,“凭什么亚萨能去喝酒?我的治疗效果明明比他还要好!这不公平,我也要去喝酒!”
“阁下这不是重点。”
“这不是重点,这是什么?”
军雌强忍着给郝誉解释理由。在军雄疗养院,遇到普通雄虫的概率约等于0,每个在军雄疗养院供职过的雌虫到外界相亲,都会觉得所有雄虫眉清目秀善解人意。
军雄是什么折磨雌虫的战争机器吗?
军雌道:“您兄长的家属通过军部联系到疗养院。他们想要投靠您,之前不巧走错了门到亚萨阁下屋里。”
郝誉:“原来如此。亚萨没糟蹋白哥和我的侄子吧。”
……亚萨阁下在您心里这么没有道德吗?
军雌深吸一口气,解释道:“确实没有。他吩咐我们送饭时,将两位一起带过来。”
这回轮到郝誉深吸一口气了。他上下打量军雌,做出极为严肃的一道命令,“把衣服脱掉。”
军雌:?
郝誉根本顾不上这点破事儿了。他匆忙甩出绳镖关上门,胁迫军雌脱掉外裤和外衣,劈头盖脸往身上穿,正反都顾不上了。
门外。
正在反复窥探漆黑房内景象的年轻雌虫被关门声震得颤下。
他看向自己的雌父,带着点不确定询问道:“雌父。小叔叔会收留我们吗?”
雌虫白宣良不知道。
他内心只有郝怿什么也不留给他与孩子的遗嘱,他不愿意也不敢想郝怿将最好的一切,都留给那个该死的保释犯和不知去向的私生子。
伊瑟尔南。
这个不知廉耻的雌虫,犯下经济罪后蛊惑了他的雄主,利用往日的同学情让郝怿一次又一次拿出比货币更昂贵的“雄虫积分”保释他、减缓他的罪行。
白宣良数次想要同郝怿商量他们唯一孩子的考学问题。他奢望郝怿能够给孩子留下一点积分,兑换几大院校的特殊考试机会。
——作为当下世界最特殊的稀有货币,雄虫积分也被称为荣誉货币。
它按“年”发放给每一位拥有公民身份,且无任何犯罪与道德过错的雄虫。它最开始是为了克制雄虫从上世纪遗留下的各种不当行为,通过内部货币流转塑造另外一种“合理的攀比”风气。
荣誉货币可以购买到所有金钱不能购买的东西。
任何平民雄虫只要攒够了积分(荣誉货币),便可以兑换到超越阶级的货物:基因库最先进的医疗手段、亲自处刑血仇的机会、明星少将手把手教你开机甲、顶尖杂志为你预留头条、种族高校为你地孩子敞开大门免试入学……
保释,不过是雄虫积分微不足道的消耗方式之一。
同时,因为雄虫积分无法转卖、无法作为遗产留给后代,所有雄虫都会在临终前尽可能把积分用掉,转化成机会、资产留给自己的孩子们。
郝怿什么都没有留给他们的孩子。
什么都没有。
“雌父,一分钟了。”
“……再等等。”
郝誉会被那个保释犯迷惑住眼吗?白宣良不知道。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回忆起伊瑟尔南那张艳丽被金钱滋养充沛的面容,以及对方朝郝怿卖好时若有若无提到的“孩子”。
私生子。
一个抢走他亲生子所有资源的该死的私生子!
“雌父。”白岁安握住雌父的手。他在黑暗中笑笑,用手捋平雌父手背的青筋,“没有小叔叔帮忙我也能考上。”
什么积分换来的特殊待遇?
完全不需要。
白岁安的底气是他自己,他不相信自己多年苦学,最后还要依靠雌父对另一个雄虫低声下气。
“来的时候我就看好大学城附近的房子。我们可以租单人套间,挤一挤,半年考学期,我总能考上。”
白宣良欲言又止。
他还想再说什么,昏黄色的灯光落在脸颊上。他与孩子一并扭头,见到那栋灰色三层别墅中站立着数道人影。大门对外推开半边,两个军雌的背影点缀星星点点的光斑。
父子两都没有轻举妄动。等两个军雌把门完全打开,喊他们的名字,他们才走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