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说一直说,抑扬顿挫的声音化成刺耳的噪音钻进耳朵里,引起一阵密密麻麻的头疼。
“妈妈,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水萦鱼按着太阳穴,疲惫地打断母亲的话,“我很累,今天没有工作安排,想稍微休息一下。”
电话另一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水浅快要回国了。”对方说,语调低了许多,“这事你知道吗?”
“嗯。”水萦鱼换了一只手拿着手机,将替换下来的手缩进被子里试图暖和一下。
“小鱼。”她忽然换上语重心长的语气,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气与水萦鱼记忆里的无数次苦痛前兆重合,忽然唤起她的恐惧。
她沉默着没说话。
母亲便继续说:“我知道你很累,但是妈妈只有你了。咱们这个家也只能靠你了。”
她将语气放得很低很轻,一副慈爱家长做派。
水萦鱼依旧沉默着没搭话。
“小鱼。”母亲的声音里带上哀求与期待,“小鱼,妈妈只有你了。”
依照曾经的记忆,水萦鱼甚至能够想象出来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母亲,在潇洒环球旅行的间隙打来这么一个轻轻松松的电话,随意假装出脆肉的表象,轻轻松松将一切推到她身上来。
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
“水浅也是小鱼的妈妈,我们还是一家人。”她说,“别怕,小鱼,妈妈现在能依靠的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水萦鱼总是被这短短一句话击溃,涌到嘴边的拒绝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嗯。”
空洞的心跳声在死寂的沉默中无限放大,她听见自己说:“我知道了。”
“很累,挂了。”
泛白的指尖按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突兀地激起一圈白雾。
她无力地松下浑身的力气,因为疲惫呼吸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事情很复杂。
oga母亲慕念与alpha母亲水浅在二十三年前闪婚,水萦鱼也是那一夜匆忙催出的悲哀产物。
很快她们相互发现对方的不合适,可是两方家族已经因为她们之间仓促的婚姻做出了许多决策改变。
她们被迫在一起,长长久久共享折磨。
后来水浅夺得家族掌控权主动淡出这段关系,与之同时慕念却没能争到慕家分毫权力。
于是局势发生变化,慕念为了维持锦衣玉食的生活与安逸无忧的未来,想尽各种办法维护两人的婚姻。
所有人都在等两人决裂,然后一拥而上将她分食殆尽。
但慕念还有水萦鱼,正如她所说,她只有这个女儿能够利用,她利用水萦鱼艰难地系住早已凉下来的婚姻,却从没考虑过水萦鱼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