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萧弋淡漠摇头,强行将秦绯拽回沙滩,“斐斐,你累了,休息下吧。”
“可是——”秦绯语塞。
“别可是了。知道你念着沈大人,我替你去找食物好了。”萧弋转个身,背冲秦绯摆摆手,独自返回岸边。
比之初来乍到时的那头,小岛这一侧的浅海处,好像更容易捉到虾蟹和贝类。
萧弋没用多久就满载而归,在小船附近生起篝火,串起虾蟹在火上烤着,也把秦绯招呼到身边,让她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等着海鲜熟透。
秦绯望着大虾大蟹大贝壳在劈啪作响的火苗上香气喷喷,五脏庙不出意外地叮咚隆咚呛,闹得更欢实了。
可没过稍会儿,秦大小姐似是忽又想到了些什么,小手揉着肚皮,变得垂头丧气,自个儿嘴里头嘤嘤唧唧:“爹、兢兢、王叔、张伯、李婶……嘤嘤嘤,我好想你们!我这辈子,不会都再见不到你们了吧!”
秦绯话里念叨的自然都是秦家人。
萧弋当初在看《天机令》原书时,对秦家人还算有印象。
书里除了花费笔墨描写了秦绯的老爹秦敛,也曾说过秦夫人早逝,秦绯还有个年纪尚幼的弟弟,大名秦竞,小字兢兢。
至于王叔张伯李婶,估计都是秦家的佣人和仆役之类,就不在书中提及的范畴了。
“斐斐,你不是才说过,等沈大人伤好,就想办法和他一起离开这儿?怎么现在又说丧气话。反正眼下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也没用,那不如先填饱肚子?”萧弋将热腾腾的一串烤大虾递给了秦绯。
秦绯原是想接话,可惜小嘴儿一张,就直接成了哈喇子横流。
萧弋浅笑着看她:“怎么样,味道可还行?”
“嗯!嗯嗯!嗯嗯嗯!”秦绯点头如捣蒜。
真是太好吃了!好吃到让人痛哭涕零!
秦大小姐大虾吃完,又啃上了萧弋递来的大螃蟹。
萧弋表面上瞧着秦绯大快朵颐,注意力实际却在小船旁的那具骸骨上。
和之前见到的另一个骷髅没什么大不同,这具骸骨也衣物消陨,夜幕下的白骨凄凄惨惨戚戚。但这具骸骨的一只枯手半露出沙地,篝火映照下,枯手中似乎有样东西,正幽幽地泛着青光。
秦绯一门心思纵享美味,压根没留意到萧弋从自个儿身边离开了一小会儿,更没发现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样隐隐发光的物事。
那正是萧弋从白骨枯手上取来的东西。和先前的另一具骨架相似,这具骸骨身上也有枚玉佩,想来这人临死之际,仍将玉佩紧紧攥在手上。
这枚玉佩同样造工精细,纹样和之前那枚乍一看很像,但细看又不完全一致。
秦绯自个儿吃得打起饱嗝,抹两下小嘴儿,马上就又盯上了一旁地上还健在着的几尾活鱼,打算也发挥发挥自个儿的手艺,亲手为沈夜烤上一条。
奈何她把这事儿想得太容易,没一会儿功夫,就只见火上浓烟滚滚,本该肥肥美美的一条鱼,乌漆嘛黑成了块焦炭。
秦大小姐本人,也差点被自个儿涂炭生灵而造就的黑烟熏瞎了眼睛。
“斐斐,你累了,歇会儿可好?”萧弋为避免秦绯酿成火灾,不得不夺下她手里的焦炭,不再让她靠近火堆。
好好的食材被浪费,他难免替鱼兄的枉死感到不值,于是重新生了火、串了鱼,替秦绯完成她未竟的伟业。
肥鱼到了萧弋手里,很快外酥里嫩,飘出了阵阵香气。
秦绯揉揉大圆眼睛,再度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头不禁泛起嘀咕:谁也没比谁都多长一只手,可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自个儿手上无事可做,小脑袋瓜就又开始想这想那,当即扭过脸来面冲萧弋,两手托腮:“喂,你……你在这沙滩上已经晃了这么久了,可有、可有找到前辈说的藻类?”
萧弋正仔细翻转着烤鱼,致力于让鱼身均匀受热。
他刚一侧目,却见秦绯吧嗒吧嗒地眨着杏核眼,脸上已写满了失意,自顾自地又道:“嗐,我也知道,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可我、可我就是想为曦行哥哥多做些事情!为什么他眼中,总是好像看不到我……”
好问题。
萧弋也不是很懂,原书里的男女主明明情比金坚,怎么现如今,就成了女主无限期的单箭头了呢?
如果女主没与原书有不同,那出了岔子的,就只能是男主了。
既然男主似高岭若冰川,轻易不可攀登,那就在女主身上使使劲儿吧——就比如说,好厨艺,向来都是加分项。
“斐斐,你的心意始终如一,你的奋勉有目共睹,我相信,沈大人心里也必然是很清楚的,”萧弋把烤好的肥鱼送到秦绯眼前,笑容和暖,“给,拿去给沈大人吧,他大概已经醒了。你就说,这是你亲手做的。”
“喂,你……你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地帮我?”秦大小姐霎时感觉头脑犯懵。眼前这家伙瞳光淡泊而宁远,全然瞧不出心存歹念,哪儿像什么恶贯满盈的无耻凶徒?
她为了接过烤鱼,咣当放下两只小手,脸颊两侧登时就现出两个黑手印来,在火光下瞧着,就像浓墨重彩地涂了两大团胭脂,颜色还十分猎奇。
萧弋忍着没笑出声:“斐斐,你总是‘喂喂喂’地叫我,还不如跟以前一样,叫我‘死人脸’呢,好歹也是个诨号,听着挺能唬人的。”
秦绯却把小脑袋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我越想越觉得这叫法不合适!”
萧弋斜眸:“那就叫名字吧,我也是有名有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