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为什么是错误的?
我为什么不能做这种事?
耳边越是充斥着这样‘爹味’的话语,内心与行为就越是想要反其道而行之。
有时候真的非常想要把未来完全抛在一边,把这安静祥和的世界打的稀巴烂才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反正我只是天真单纯,极易受他人煽动,没有主见和一丁点头脑可言,对真相无知到可悲的小屁孩而已。
谁都这么说,特别是我爸。
“学校里都是一些自甘堕落、不守伦理道德、一无是处的大人。他们为什么会有自信把我们培育成出类拔萃、善于思考的年轻人?真是奇怪。”
诚如望舒所言。
我在学校里根本没见识过一个有着某种像是坚定信念这样东西的大人。
就拿学校的校长潘森先生来说吧,他简直是我这辈子所见过最虚伪的家伙。
每逢星期天,他都会四处去和每一个开悬浮车来看孩子的家长握手,摆出一副特别彬彬有礼、魅力无穷的样子,但对几位打扮看起来不那么好,表情有些胆怯的家长就只是随便招呼一声,手也不握。
区别对待的程度之大让我恶心的简直想吐。
要是这是发生在物质生活水平跟不上社会平均水平增长的年代还情有可原,但是在人类走出地球,开拓月球,修建了火星基地……物质生活水平已经做到了按需供给的星际大航海时代,这样的事情还是屡有发生,并且屡禁不止。
就不是简单一句【车子谁都买得起,但是停车位是有限的】这样的话能够说得清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需要什么又或者说是不需要什么,从来都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就算我说【只有站在高于他人的立场上时低头才有效果】,某些大人应该还是会我行我素,寄希望于那些不可能存在的同情与怜悯,不会理我。
对了,作为已婚人士,潘森先生他还和教务主任门罗女士有一腿。
“完美的金属胜过羸弱的肉/体,为了能让我们在未来的战争中幸存。一切都早已安排好了。”
这是望舒的口头禅。
望舒什么都知道。
例如【给干重体力活的工人设计相应的强化脊椎和关节】、【摸索不同污染环境下嫁接的空气过滤器的呼吸系统标准】以及【如何制造出就算泡在恶臭机油里也不会变色变味的仿真皮肤】。
除此之外,望舒还很喜欢告诉我定向编辑基因系统是多么伟大的发明。
谁都知道dna是我们人类的遗传物质,基因分布在我们的遗传物质上,它与环境等因素共同决定了我们的身高、体重、肤色等容貌特征以及身体形态发育、生理生化水平、身体素质与运动能力等体质特征。
进行神经植入体装配手术前,我们也要使用这种系统,使得使用的仿生材料与我们的dna相匹配,避免出现排异的情况。
“定向编辑基因系统的功用不止如此。”望舒曾这样说过。
“通过基因测序绘制出基因图谱,对一个人身体或者性格上的了解几乎就是了如指掌。”望舒说,“请思考一下蜜蜂。为了保护蜂窝,蜜蜂会将毒刺刺到入侵者身上,但刺完它就死了。为了保护蜂群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是蜜蜂出于基因的驱使才采取的本能行动。如果这种行为通过定向编辑基因系统写入我们的dna,成为我们生物脑中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你觉得会如何?”
“你是想说,我们之所以无条件地愿意为人类这个种族的延续献出生命是因为我们已经被灌输这样的基因,是吗?换句话说,在未来,我们也可能沦为某些人个人意志体现的工具。只要我们的基因经过相应的改造。”
“或许。”望舒耸了耸肩说,“人类通常认为自己被基因所支配,但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我们纵使受到成长环境、基因等因素的影响,仍然可以选择要做什么、不做什么。”
“你说的好像我们人类真的拥有自我意识一样。”
我不由得笑起来。
心电,肌电、脑电……说白了,人的身体是由电力驱动的。
现代科学家对于意识的理解就是【湿机器】,换言之,意识就是大脑神经元电信号所组成的ai。
假如我们能够还原每一根神经的具体细节,意识的诞生就根本毫无神圣可言。
“所以说,一个人完全义体化和一个机器人拥有了自我意识,究竟谁才能被称得上是生命体呢?又或者说,一个人怎样才能算是活着?”
“我不知道。”我回答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又或者说我觉得这些没有什么好想的……也有可能,我是说,我根本不知道干嘛要想这个。
我感觉一旦深入想下去,我就会想要从这个世界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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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除了和我聊天,闲余时间,她大多数都在学校广场的长椅上静静看她的书。
这个时代看书的人很少,看纸质书的就更是凤毛麟角。
我们的教科书也只是一种有着人造皮套的便携式网络接入仓,里面没有任何纸张。我曾问她为什么要看这种纸质书,明明利用网络下载想要的电子档,就根本不必带着这种笨重的东西四处走。
“如果一个人想要保持孤独这种状态,最好就是拥有某种只需要自己一人就能发展的爱好。”望舒回答我说,“例如说音乐、电影、绘画、钓鱼。不过对于我来说,还是书最好。”
“那么,为什么想要看纸质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