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一直没松开,还收紧了些,“不麻烦,我不想你受伤。还有,缺什么东西,颜料也好,木料也好,跟我说,我给你准备。”
姿势和话都过于暧昧,池落推他手臂的动作停了下来,咽了咽口水问:“你干嘛对我这么好?”难道是因为拒绝当我徒弟,觉得愧疚了?还是还在惦记我的寺院?
于苍染微微低头,迎上他的目光说:“我拿你当朋友,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
朋友?
春寒料峭,更深露重,朋友的手臂环在他腰间,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令人心醉的热度。
视线勾勾缠缠的较量中,池落先败下阵来,推了他一把,说:“好,云梯车,不麻烦的话就这个吧,其他不用,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像是被人扔了一堆乱石进水池里,噼里啪啦地溅起乱七八糟的水花,一晚上的好心情一点点都不剩。池落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很乱,没有头绪。
于苍染跟他走进天王殿,“不想欠我人情的话,就收留我吧?太晚了,我没地方去。”
池落:“可以啊,你睡单权那张铺。”
于苍染拒绝道:“不要,我有洁癖。”
“……”池落无奈,“大少爷,敝寺就这条件……您看能不能凑合一晚?明天让云梯车把您的铺盖一起送上来?”
于苍染:“我睡你那张。”
池落:“有什么区别吗?”
小于总点点头,区别可大了。
最后,小池师傅把自己用来换洗的被褥拿出来铺上,小于总才满意。
“穷讲究!瞎折腾!”池落骂骂咧咧铺好床,于苍染洗了手和脸进来,见新铺的床铺跟池落的挨在一起,心里有点开心,乖乖脱了鞋袜和外衣,躺了上去。
他连轴转了三天,大半夜又爬了山,闻着令人安心的檀香香味,头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池落收拾完回来,见他已经睡着了,穿着短袖也没盖个被子,小声嘟囔了句,“真是上辈子欠你的……”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池落被一声声催命似的呼唤唤醒。
看了眼身边熟睡的男人,他蹑手蹑脚地起身,披了件外套走到山门外。
邬郢站在山门外小山坡的树梢上。
池落被人扰了清梦,起床气大得很,说道:“邬大人,什么事非得现在说?你们鬼差不用睡觉,我可是个凡人!”
邬郢脸上的黑雾更黑了,上次被寒林主闻樱抢走了恶鬼和勾魂索的事在冥界传开了,他的日子不好过,整日被同僚阴阳怪气地“问候”、“关心”。这事儿本来跟池落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他就是要迁怒于池落,没好气道:“明天我要勾魂。”
池落瞪着他,语气不善道:“勾魂?勾魂你叫我干嘛?吃饱了撑得吗?”
他一说话就能把邬郢气个半死。正事重要,邬大人压下怒火,解释道:“人会死在你寺里,”他指指山门外若隐若现的金光,“有金光在,我进不去,明日午时三刻,你让他出来,死在外面,这样你我都方便。”
“!”池落一惊,问道,“什么人?”
邬郢:“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鬼差撂下这句话就原地化为一缕黑烟消失了。
池落回到厢房,这段时间正值春季农忙,加上二月二法会那天有人闹事,现在除了单权雷打不动周末会来住一两天之外,几乎没别人来。
明天是工作日,单权去镇上上学了,午时三刻是正午,即使有信徒来烧香,也不会大中午的过来。
他看着于苍染的睡颜,心想不会是这小子吧?
看面相于苍染属于福大命大的,再加上四柱纯阳的命格,怎么也不像个早死的。
但除了他还能有谁?
保险起见,早上一起来他就把于苍染扣在寺院不让出去。就算真暴毙了,邬郢进不来,就勾不走于苍染的魂。
小于总早上接到韩浩的电话,说高总会坐下午的飞机到靖田市,抵达的时间是下午六点,他计划安排高总在靖田市住一晚,明天再来诸泰镇。
于苍染被高总放了鸽子,自然不会巴巴地原地等他来,明天是否去诸泰镇见高总,还要看他的心情。
加上小池师傅留他吃午饭,他很开心地答应了。
一上午,于苍染帮着池落打扫卫生,忙完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舒服得很。
十一点,池落见没有什么异常,端着米锅正要去做饭,送命的来了。
鑫强地产公司的包明包总,带着两个手下大呼小叫地冲进寺院时,池落笑得活像见到了一掷千金客官的老鸨。
反正不是于苍染就好。
池落这么想着,包明第一句话却直接挑明了要找于苍染。
“小于总!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包明站在于苍染面前,挡住了阳光,“中标的为什么不是鑫强?”
于苍染安稳地坐在摇椅上,语气很客气,“贵公司的资质不符合项目要求。”
包明:“我说了缺少的资质我们会在开工前补齐!”
于苍染:“标书中对投标方的资质要求写得很清楚,抱歉,一视同仁,没有后补一说。”
包明:“我上头有人,你们不用我们鑫强,项目就别想开工!”
听他大放厥词,于苍染站起来,严肃道:“项目是否开工是我说了算,包总,你上头有什么人,不妨这次说清楚,让我看看,到底是谁想拖延工程进度。”
包明四十多岁,矮于苍染一个头,被这年轻人的气场强压了一头,胸口堵了口气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