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荆三钗不耐,虚指之间,暗蕴寸劲,直敲荆一雁腕脉。
&esp;&esp;荆一雁广袖一揽,巧妙避过,且将荆三钗右手收入了袖中。
&esp;&esp;二人双掌在袖中相击,闪转之间,已暗暗过了十余近身之招。
&esp;&esp;待荆三钗发觉不对时,已经迟了。
&esp;&esp;他的狐狸精大哥近些年来竟又是修为大增,体术已臻于化境,荆三钗一只练惯了短·枪的手,竟是被他连番妙至毫巅的叩、抓、揉、点,敲得筋酥骨软。
&esp;&esp;荆三钗还没缓过来,右腕便是狠狠一紧。
&esp;&esp;荆一雁不知何时扯下了他雕饰着“白屋卿相”的冷玉束额,借广袖遮掩,将自己与他的左手死死绑在了一处。
&esp;&esp;荆三钗:“……你干什么?!”
&esp;&esp;荆一雁作温柔无辜状:“父亲说了,绑也要把你绑回家。”
&esp;&esp;“你少打父亲的旗号!”荆三钗气得几欲吐血,想把手挣出来,“就他奶奶的是你想绑我而已!”
&esp;&esp;“哎呀。”荆一雁左手如雷霆之势扯紧束额,右手却柔和地扶一扶心口,真诚道,“大哥冤枉。”
&esp;&esp;荆三钗:“……”
&esp;&esp;在旁人看来,荆家两兄弟久别重逢,执手依依,其情其景,堪称兄友弟恭的典范。
&esp;&esp;常伯宁、燕江南、罗浮春皆立于无师台下,各怀心事。
&esp;&esp;燕江南还在担心她家小师兄身体,尽管这人灵力已复,然而在燕江南心目里,封如故一时还难以摆脱那个常年面色苍白的病秧子形象,因而很值得担心一番。
&esp;&esp;罗浮春袖里笼着桑落久托师叔转给他的信件,贴着信的一截皮肤火烧火燎地发着烫。
&esp;&esp;常伯宁看起来则像是在发呆,直望着无师台方向。
&esp;&esp;看到他这副情态的人,无一例外,都以为他在等封如故。
&esp;&esp;常伯宁的确是在等封如故。
&esp;&esp;但同时,他并不想等到另一个人。
&esp;&esp;卯时整时,一道清影翩然踏上无师台。
&esp;&esp;与魔道重玄色、紫色、赤色的服制不同,封如故仍是白衣如雪,隐透半身如焚的业火红莲,圣洁与妖异混合一处,更显明艳诡谲。
&esp;&esp;待看清封如故面容后,宛如投石惊鹭,几日前未曾到场亲眼目睹封如故复活的众道门间先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继而轰然一声议论开来。
&esp;&esp;“封如故竟当真未死!”
&esp;&esp;“他这算是什么?!假死欺瞒道友,暗地里入了魔去,逍遥快活?!”
&esp;&esp;“话也不能这样说,当时……”
&esp;&esp;柳元穹、文忱等曾受封如故恩惠之人,在封如故死后,总算后知后觉地对他生出了满腔愧悔,午夜梦回,还有人因着未能在他生时偿恩,真心实意地落下了几滴泪来。
&esp;&esp;如今,封如故全须全尾地站在此处,他们在统一的呆滞之余,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哭笑不得感。
&esp;&esp;他只是站在这里,就像是带着讽笑,对所有人道:“对不起,死不去。”
&esp;&esp;……他始终是风流不死的封如故。
&esp;&esp;玄极君柳瑜此时可没有良多的感触,袭一身道骨仙风,立于人前,似笑非笑地开口道:“众家道门都到了,你最后才出。封门主好大的派头啊。”
&esp;&esp;封如故笑:“看来柳门主与封某不熟。天长日久,习惯就好。”
&esp;&esp;柳瑜:“……”
&esp;&esp;三门中各派了人来,清凉谷鬼君陆御九、应天川望舒君、盈虚君也皆到了场。
&esp;&esp;闻言,望舒君浅浅抿嘴一乐。
&esp;&esp;盈虚君看他人模狗样,笑骂一声:“……死小子,白替他担心了。”
&esp;&esp;这些人经历过数年前的魔道之乱,见惯了人间大起大落,诸般风霜,如今封如故死而转生,骤登荣位,他们除了讶异,只剩故人徒儿仍活在世上的欢欣,并无苛责,亦无失望。
&esp;&esp;因为他们知道,封如故是这世上顶邪却又顶好的孩子。
&esp;&esp;三门素来心齐,但其他道门则未必。
&esp;&esp;有人直入主题,喝问道:“唐刀客在何处?”
&esp;&esp;封如故整敛表情,凌空拍击三掌。
&esp;&esp;很快,陆护法发力扭着韩兢,将手戴抑灵铐的韩兢推跪在了无师台上。
&esp;&esp;韩兢面纱已除,只着一袭素净青衣,如墨长发盖住面颊两侧,粗粗掩去了五官轮廓,只余一身疏冷的青竹气质。
&esp;&esp;常伯宁微微闭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