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
「你后悔吗?」她问。
小芳她因为勒死家暴的丈夫而入狱,我们都是被爱逼疯的人。
我望向窗外的月光:「你相信吗?这是我二十四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三个月。」
下午是劳动时间。我被分配到缝纫车间,一针一线,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母亲要是知道她的女儿在做这种「低贱」的工作,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非常好奇。
7
「104号,你的律师来了。」狱警打断了我的沉思。
陈律师是母亲的老朋友。
现在她躺在医院里,而她的朋友却要为我辩护。
「检方的意见出来了,」他翻开档案,「考虑到你的精神状态和案情特殊性,建议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我笑了:「母亲同意了吗?」
「林女士。。。。。。」他欲言又止,「她现在的状况不太好。药物中毒导致了一些后遗症,记忆出现混乱,经常认不出人。」
「检方建议判处三年,考虑你的。。。特殊情况。」他停顿了一下,「只要你认罪,表示悔意。。。。。。」
「我不后悔。」我打断他,「该认的罪我认了,但我不会说后悔。」
「你!」他猛地站起来,「你知不知道你母亲现在的样子?她。。。。。。」
「我很清楚。」我平静地说,「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陈律师静静地看了我几秒钟,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还有一件事,陈宇先生一直在申请探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三个月来,我拒绝了所有探视申请。
「就说我不想见他。」
「但他留了这个,」律师递过一个信封,「说如果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打开。」
回到狱舍,我掏出那个还没拆的信封,撕碎,冲进厕所里。
「不看看吗?」小芳问。
我摇头:「没必要。」
无论他写了什么,骗我,是事实。
「你恨你母亲吗?」她突然问。
我望着窗外的月光,想了想:「恨需要强烈的感情。现在的我,只想和那些情感保持距离。」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我躺下。
「那是唯一的出路。要么她死,要么我疯。」
「现在这样,对我们都好。」
8
三年后。
「林女士,吃药时间到了。」
护工推开病房的门。
母亲像往常一样坐在窗前,双眼空洞地望着外面。
药物中毒的后遗症让她的大脑受损,记忆像被打碎的镜子,只剩下一些毫无关联的碎片。
我靠在门框上,听着护工例行公事地劝她吃药。
每周三次,我都会来看这场闹剧。
「小楠?」她转过头,「今天星期几?」
「周三,妈。和上周一样。」
她困惑地眨眨眼,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但很快,那点清明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