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窗户敞开着,风吹拂着窗前的白纱和粉蓝的穗子。夏溪双手紧紧抓住原木色的窗棂,手臂上的伤口贴着浅蓝色的创可贴,手腕间多了条绕了很多圈的细细的铂金链子,坠着一颗天然形成的星形碧蓝色琉璃。她皱眉轻轻触摸着冰凉的琉璃坠子,坠子里几种蓝色仿佛流动了起来。清晨的风搅乱她一头黑亮的长发。自小便听话懂事的她,用借宿同学家的谎言轻易骗过父母,快速躲回自己的房间。
她身体有些虚脱乏力,耳边不停地萦绕着那个声音。
“我看到你哥和女孩接吻。”
夏溪伸手捂住耳朵,好像依然有“接吻、接吻”的声音在重复。是幻听?她使劲儿闭上眼睛,睫毛在颤抖。忽然,安尹辰那猥琐的笑脸映入脑海。可恶!你这个坏蛋,滚出去!头好痛!她双手用力撑住头。
她无意间瞥见床边的角落里有一张薄薄的纸片,伸手捏起,拂掉上面细细的灰尘,才看出是一张老早前的明信片了。明信片背面的照片上,是夜空下的海面,流动的波纹上闪耀着银白的亮光。微薄的两毛钱邮资好像再也无法承托住这张轻薄的纸面,无法带它去完成它应有的使命旅程。
to:太阳
你的光芒太过华丽耀眼,而我只喜欢月亮的那一捧淡泊纯白。
一滴水
ps:你站得那么高,可以告诉我,究竟哪一片海洋最美吗?
这是夏溪给自己做的一次行为艺术。明明知道没有任何结果,但是她依然去做了,只为完成一种仪式,寄托自己海阔天空的心情,承载一种幽幽的单恋的哀思。
5微蓝心灵海洋的涟漪(14)
邮筒,它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斑驳的绿色油漆已经开始剥落。她轻轻将明信片塞了进去。难道就是为了给邮差出一个难题?它到底将寄往哪里?
08
“哎哟,姐夫,你轻点好不好?”此时的安尹辰,正舒服地躺在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咬牙切齿地接受慕容若轩为他擦拭药酒。
“如果不尽快处理这些淤血,那么势必延误治疗的最佳时机。”若轩抿着嘴唇,线条分明的下巴紧绷着,修长有力的手指蘸着药酒快速地为安尹辰揉搓着手臂间的青淤,不理病人鬼哭狼嚎的尖叫和抗议。
安伊伊敲门的时候,诺其峰正与慕容若轩激烈地讨论着安尹辰的伤势。这些淤青到底来自哪里?又如何产生?安伊伊骨肉均匀的身子穿着齐腰高的素色棉制长裙,更显出高挑修长的身形。白色袖套套在了同样纤细的胳膊上,外罩着半旧粗布的围裙,袖套和围裙上沾满了五色的油彩。她手中的托盘里是小巧精美的雪白瓷杯、一个茶海和四盏玫瑰清茶。虽然这是慕容若轩的书房,尽管他和安伊伊是夫妻,但他们依然保持着朋友间的礼貌和客气。
“若轩,你肯定知道他受伤的原因吧?”诺其峰心思缜密,医生应该能从伤者的伤口上找到一点线索。他五官雅致俊秀,嘴角有一抹淡淡的温柔。
“这个……”慕容若轩不好意思地干咳一下。他也在纳闷。安尹辰手臂上的淤伤,是因为长时间被用力拽住,导致血液不畅通所致,力量应该相当大。但是,从这些淤痕的大小形状来看,是女孩的手指所造成的,而且这个女孩的手指纤细修长,比正常人还略微长出小半寸。如果人如其手的话,那说不定还真是个绝世美女呢!
“我想这个女孩应该是精于弹钢琴吧。虽然女孩子本身的力量不会特别大,但是在训练钢琴弹奏的时候会着重提升手指的力量。音乐是具有爆发性的,而人体潜能无限。好的钢琴家在爆发感情的时候,手指力量是可以大到无法估测的。”诺其峰释然,他曾经在钢琴界也确实见过手指力量特别强大的女孩。
“真是麻烦你了,若轩。”茶冷了便会被换掉,安伊伊提起茶海,重新向杯子里轻轻斟上了七分满的茶。在中国茶文化里有个特殊含义,在与客人共同品茶时,由茶海向客人的闻香杯中斟茶通常只斟七分满,留下的三分是情谊。她双手为他将茶盏奉上。这难道是感谢吗?可是这种感谢如果未将斟茶者的真情寄托于其中,那么这种单纯的形式上的客套只能更显出人与人间的疏漠。慕容若轩微愣了一下,仰脖喝下,甘苦的味道在味蕾间晃荡。
“疼吗?”肯定很疼吧?看着弟弟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安伊伊就禁不住心疼。她用手指轻抚弟弟的手臂,尽量轻轻的,怕弄疼他,然后靠近他,用那可爱的小嘴吹着气。
“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就是有点淤伤,不疼的。”安尹辰安慰姐姐。
“确实不严重,手臂血液停滞大约十几个小时,反正,差一点就残废了!”慕容若轩用毛巾擦干手指上残余的药酒。
“这不是好好的吗?”有那么夸张吗?安尹辰傻笑着,试着抬动僵硬的手臂,粗粗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是哪家的女孩啊?”安伊伊弯腰凑近弟弟。看来弟弟真的长大了,也会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看来安少爷开窍了!我还以为,他和信……”诺其峰与慕容若轩相视坏笑。
“你们闭嘴啦!”安尹辰翘起嘴巴,他知道慕容若轩和诺其峰此时脑海里肯定是些唯美的豆腐渣一样脏脏的画面。
5微蓝心灵海洋的涟漪(15)
“那信呢?”诺其峰死死抓住这个话头不放。
“只是好朋友,死党兼弟弟!”安尹辰烧红了脸。
09
粉红的樱花撒落在画布上,手中的画笔慢慢地描绘出那天的情景,画布上呈现出脑海中不断会浮现的那个画面。笔端烂漫的粉色,好像又将安伊伊带回到了那天忧心如醺、半梦半醒的状态,连眼眸里的雾气看起来都是粉粉的。一片片粉嫩的樱花花瓣轻盈地从眉间落下,躺在手中,稚嫩娇美得仿佛要在手心中融化掉。她觉得脚底软绵绵的,于是脱掉鞋子,让脚趾与这些粉色的花瓣来一个亲密的接触。酒精刺激着味蕾和神经,一切烦恼仿佛都消失不见了,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她想飞,想要张开手臂去飞,旋转光洁的脚踝,飞翔。微风温柔地搅动着发丝,粉色白色的碎花长裙的裙角在微风的抚摸中柔美地摆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