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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陆夏山。

战火弥天旱死龙

陆夏山?

第一次见祝长舟爹爹时,他怎么说的来着?

——“我有一老友也在断云县,你或许听过他的名字,叫陆夏山。”

陆夏山究竟是何人?他既然能将贺礼送至镜湖城,想必也在近处,不然千里迢迢送贺礼也太令人感动了。但他既然是祝公爷的友人,若是在附近为何不来见祝长舟?是不能入军营还是说不想打扰?

我觉得这件事问问无妨,便开口道:“子昭,你可知公爷的老友陆夏山也送来了贺礼?”

祝长舟翻战报的手一顿:“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陆夏山……叔叔?伯伯?”

祝长舟急急地站起身,匆忙来看我面前的礼单,她步下有些急,险些跌了一跤,我顺手扶住她的小臂,不由皱眉道:“怎么这么凉,叫明庭来添炭。”

“无妨。”祝长舟似乎没听进去我说了什么,只是盯着那一列“陆夏山”三个字出神。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什么不妥么?”

祝长舟闻言回过神来,看着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只是有些惊讶,陆叔叔怎会将贺礼送到这来。”

“你也不知他来?”

不知是不是灯下的缘故,我总觉得祝长舟脸色有些苍白。她似乎在观察我的神色:“不知。想来陆叔叔久居断云县,怎会到北境来,便是差人千里送贺礼,也不似他的作风。”

我道:“这倒奇怪了。”

这个陆夏山肯定有问题,也指定与我有关系。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名就让向来不动声色的祝长舟露怯至此,但她试探的觑我那两眼,背后定有隐情。

我左右是失过忆的人,便是有什么破绽也好推说,因此不怵表露出来的一无所知。但我不想咄咄逼人,只当没察觉出她的失态便罢了。

我甚至体贴地告了辞,祝长舟果然不再留我。

我出了帅帐,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周遭只有将领的帐子透着光,再远处更广阔的士兵帐全是黑漆漆一片。

我在原本的时空,听京剧《武家坡》一折时,听得薛平贵说“军营中好苦,哪里来的灯亮”,还有着王宝钏一样的疑问——“军营之中,连灯亮都无有么?”,现下一观,果然无有。

这灯亮就像是玉带华袍,向来是物以稀为贵,怪不得军中人人对战功如飞蛾扑火,趋之若鹜。

我穿过亮着和不亮的营帐,还是回将军府去。按说祝长舟挂了帅,合该叫帅府了,但其实府上匾额并无官职,只是有着先帝御笔“天下泉眼”四个字。这四个字我怎么看怎么像景区的石刻,翻了地方志才知这背后有个典故。

这座府邸的第一任主人叫江斌,人如其名,允文允武,是保先帝登龙位的股肱老臣之一。先帝登基后,朔荇患起,江斌自请驻守镜湖城,将一座每年都被劫掠一空的城池修整得固若金汤,城中那一池清水也凿渠利用起来,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镜湖城。后来,因为北境缺水,江斌又挖通地下河,将镜湖水送至临近城池,这才得了这样一块匾。

讲这个典故的一个原因是我忽然想起,幸亏朔荇人不知道地下河暗渠之事,否则从城外投毒,整个镜湖城就得玩儿完。

可是江斌怎会想不到这一点?信息总有泄露的风险,他做了什么来确保湖水安全?

我找不到相关记录,也算正常,毕竟这可能是机密。但有一点我很介意,即是史书对江斌的记载到他被赐匾就戛然而止了,不曾记录他的卒年及子孙情况。按理说,开国老臣的后代,就该如祝长舟、周永英一般鲜衣怒马,在祖辈的肩上更进一步,特别是镜湖城这个父祖立功之地,怎么也该有点名声,但我却没有听说过。

但是今天,在礼单上,我看见了一个人名,叫江重兴。姓江的人多如牛毛,这本不足为奇。但我记得这个江重兴,是因为我曾在批公文时,见过这个江重兴呈递的文书。那篇文书写得没头没尾,处处引经据典,字字写的是耿耿忠心。我瞧着内容没甚营养,但他的文笔极佳,忍不住看了好几遍。

因此今日礼单上看见这个名字,立时想了起来。这个人是个勇仁校尉,九品的官衔,我当时见那文书,还觉得他从武可惜了。我本没把他往江斌身上想,但回府来一抬头看见那个匾、礼单上又见了名,那篇妙文霎时被从脑中勾了出来。现在想想,文中那些典故,全都出自先帝时期,江斌的典故更是贯穿全文,结尾那句引用的“死而后已”就越发耐人寻味了。

不怪我多想,实是当时看文书时就疑惑,他因何呈这种文章给我?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我是不会再往上报的,那就是写给我看的?这又是何故呢?

当时事杂,一时抛开了,也没想找他来问问,今日反倒想起来了。不管他是蹭江斌的名声也好,还是真与江斌有渊源,冲着这个文笔,我倒真想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盘。

我打定了主意,心中没什么心思,又加上今天吐了一场,挨着床铺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床,又看见一地落花。说来也怪,窗前的这枝梅花,早开早谢,却落了好些天,仍有残花挂在枝头。

今日我没有什么任务,因为祝长舟实际并不想战,昨日是没有选择,不战就要签和平条约了,才诱敌开战。她没什么乘胜追击的想法,否则昨日一鼓作气岂非更好。

祝长舟这几日的计划就是以逸待劳,兼以等待周元帅那边的援军。我又恢复了日常的状态,批批文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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