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了起来:“你方才在门口同我下属所说的话,我都已经听见了。”
他为江辞宁倒了一杯茶:“坐吧。”
江辞宁坐到了他对面,却并不用茶。
男人也并无恼怒之色,而是开门见山道:“正如你不信我一样,我同样不敢信你。”
他眯了眯眼睛:“你如今是在太后膝下的天之娇女长宁公主,而我只是一介没有身份的草寇,我今日前来见你,已经是冒了巨大的危险。”
江辞宁闻言轻轻抬眸:“我只不过是一个担着虚衔的外姓公主,你若是没有犯下伤天害理之事,又何须怕见我?”
男人冷笑起来:“倘若我犯了皇家的禁忌呢?”
江辞宁心中微动,面上却不显,只是问他:“壮士既然今日愿意冒险前来见我,又为何不直接把话说清楚?”
男人立刻反问:“你入宫已有十年,如今到底是姓江还是姓顾?”
面前的少女螓首蛾眉,气度不凡,俨然是一副娇养在宫中长大的公主模样。
秦虎问完这句话,心也高高提了起来。
江辞宁闻言却笑了:“我乃镇国将军之女,江辞宁,自然是姓江。”
秦虎不由微微放松了些。
但他仍是一副没有放下怀疑的模样:“既然你这么说,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毕竟入宫已有十年,而兄弟们的身家性命都系于我手上,实在是不敢冒险。”
江辞宁反问:“既然壮士乃是我爹爹的旧部,按理说应当已经被朝廷收编到其他军队,可依你今日所言,可见壮士如今并未在大齐的军队之中任职。”
“能否给我一个理由?”
秦虎的手在桌上轻叩。
江辞宁又说:“壮士既然能去单独祭拜我爹爹,可见你与我爹爹曾经交好。”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话是不能同他的女儿说的呢?”
秦虎沉吟片刻,忽然抬起一双虎目,目光如炬看着她:“江姑娘可敢单独与我走一遭?”
他又补充道:“你若是敢同我走一遭,我便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江辞宁陷入沉默。
与他只是一个照面,江辞宁便知此人性子高傲,又极为谨慎。
目前可以推断出他与皇室定是有过结,所以对她这样一个外姓公主都隐隐约约存有敌意。
出生于大齐军队,却对皇室恨之入骨……只能说明此人或许知道爹爹死亡的真相。
江辞宁低垂着眼睫,晃眼一看瞧不出任何异样,仔细看去却发现她的眼角已经微微泛红。
递去卫府的密信上说,当年随着爹爹一起前往雪原救人的将士无一生还。
可若是那些人中还有人活着呢?
秦虎凝视着眼前玲珑纤柔的少女,心下也在微微叹息。
将军骁勇善战,若是他还在,他的女儿必定也当是巾帼英雄。
眼前少女眉眼之间虽然依稀可见将军的模样,却如一朵娇柔易折的芙蓉,恐怕是经不住风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