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菌鸡汤鲜美得能把舌头都吞下去,菌子好,野鸡肥硕,只是简单加了一些粗盐,竟不想熬出来的鸡汤这般美味。桃花捧着小碗,吹一口热气,轻轻抿一口,再吹一口热气,再小小抿一口,她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日子,咋突然过成了这样?美得叫人不敢想。
她吃得尚算文雅,卫大虎确实不管那些的,盛满豆饭的碗里用鸡汤泡着,他埋头猛造,吃得那叫一个滋滋作响,不时夹一筷子鸡杂下饭,若吃得腻了,再夹一筷子凉拌野菜。
这夕食简直没话说了,外头做席都没他家吃得好。
两只鸡四个鸡腿,家中三个人,一人分一个不说,还多出一个。这事儿都不敢叫外人知晓,一家三口一顿造两只大肥鸡,三个人分四个鸡腿,还有多出来的。
卫大虎瞅了眼盆里剩下的那个鸡腿,夹起来放到爹的碗里,然后又夹了个鸡翅膀到媳妇碗里。鸡翅膀也好吃啊,都是好部位,他美滋滋自个也夹了个翅膀嘎嘎咬着,连骨头都没吐,嚼吧嚼吧咽下了肚。
小虎也埋在自己的狗碗里猛吃,它今晚也是鸡汤泡豆饭,它这名儿取的,卫大虎是半点舍不得它受委屈,他吃啥,就给它吃啥,唯一的区别是,它喝鸡汤,他喝鸡汤还吃鸡肉。
大虎有鸡翅膀吃,小虎连他的鸡骨头都捞不着,饭桌上三个人,它只围着桃花打转,只有她这儿有鸡骨头吃。
小虎若能口吐人言,必会大声抱怨:妈呀,他们俩,居然和狗抢骨头吃!
49
饱暖思桃花,没文化的猎户卫大虎篡改名言,并把这句话落实在榻上。
年轻汉子没有握笔杆哄女子欢心的能力,但他有寻常男子遥望而不可及的健硕身材,八块腹肌,紧实腹部,软弹且有力的胸肌,还有堪比猎豹的爆发力,他能用停不下来腰杆哄媳妇欢心。
深夜里盛放的桃花,花瓣上沾着天降的甘霖,开得艳丽的花朵颤巍巍挂在枝头。一头猛虎凑近探鼻深嗅,它瞧着花蕊上的水珠,好奇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好一副猛虎嗅桃花的画面。
山中修炼百年的猛虎,得上天馈赠甘霖,竟是一夜得道飞升,上了天。
第二日,做了一夜瑰丽绮梦的夫妻二人醒来,桃花躺在床上,瞪着床顶双眼发飘。
卫大虎精神奕奕下了床,照常去灶房烧了一锅热水,回来见桃花还躺着没动,也不敢催她,悄摸着把她的衣裳拿到床头放着,蹑手蹑脚出了门,去院子里洗漱了。
他一出门,桃花便翻了个身,把脸埋入枕间,气得握拳狠狠锤了一下他之前睡的位置。
在床上赖了许久,到底还是惦记着今日还要进山捡板栗,她扶着腰慢吞吞起身。人能习惯环境,身体也会习惯某种“环境”,桃花下床活动了片刻,竟感觉不出太大的不适。
想到此,她脸上有些发烫,羞耻自己对那事儿的适应,真应了在当姑娘时,听那几个年轻媳妇说私房话时说的那句浑话“那处瞧着不大,倒挺能装”。
她捂着脸,愈发羞耻难当。
卫大虎洗漱完便去灶房把昨夜的剩饭热了,桃花挽好发从屋里出来,他已经热好了饭,洗漱完便能吃了。
一家三口吃了朝食,桃花去灶房烙了些饼,用芭蕉叶装了些粗盐,折叠起来和饼子一道放在背篓里,和爹说了一声,夫妻俩便进了山。
走的还是上回那条路,已经走过一次,心里也有了数,晓得大概还有多久到上次歇脚的那条小溪,心里有个盼头,桃花一路倒也不算特别难捱。
卫大虎发现媳妇的方向感很好,走到半道上,他想换条路,刚走出一小段,她就在后头问是不是走错了,上次走的不是这里。卫大虎惊喜得很,方向感好便不容易走岔道,只要带着她熟悉路线,便是遇到个啥事儿,她起码不会迷路乱走,那他总能把她找到,会安全许多。
“上次走的不是这条路,媳妇你真棒,这都被你发现了。”卫大虎夸她,“爹都会走错道呢,他只敢走自己熟悉的那两条路,偏了方向,他就会在山里打转,你比爹强多了。”夸媳妇还不忘诋毁亲爹两句,还好卫老头不在,不然这会儿鞋底都飞他脑袋上来了。
桃花被夸得有些开心,但是比爹强这话她是不敢接的,但仅仅只是“比谁强”这种说法,就叫她偷偷雀跃。从来没有人夸过她身上有什么地方比谁“强”,姑娘家勤快,家里家外一把手,啥事都干得像模像样,这些也没啥可夸的,因为家家户户的姑娘都是如此,反倒是啥事不干的会被人在背地里说一句懒姑娘。
只是认路的本事强些,竟然被自个男人当成好大本事般夸赞,桃花心里高兴,也怪不好意思的。
“下山时咱换条路走,你好生记着,只要不是运气差遇到野猪这些大野物,那条路都是安全的。”这些路都是他们家自个淌出来上下山路,外人都不晓得,路上也没有深坑陷阱,顶多就是运气不好,会撞到野猪和从深山里出来的狼。
如今不是什么饥荒年,狼一般都是更深的山里,比较危险的就是野猪和毒蛇,只要没遇上这些个玩意儿,只要认准道,桃花一人也能进山。
不过也是有备无患,他不可能叫媳妇一个人进山,有他在,不会让一丁点危险出现在她身边。若真在路上撞上野猪了,那运气可就颠了个倒,是野猪运气不好了。
路上没歇,桃花憋着那口气,硬是挺到上次那条小溪才一把仍开手头的木棍,寻了块大石头,坐在上头直喘气。而卫大虎已经把背篓丢到一旁,他这次倒是没躺在小溪里纳凉,而是卷起裤腿,举着自己在半路上砍的竹子,已经削了尖,站在小溪里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