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果然起了效果,小余意失落地跟夏秦琛说:“哥,教书先生说我功课很差,昨儿的家庭作业也不会做。”
这事儿穆夫人是知道的,却没怪他,反倒安慰他这才刚开始,往后再努力就好了。
小孩子的思维模式跟成年人不相同,夏秦琛会问他:“衣衣,为什么功课不会做呢?是觉得很难么?”
小余意摇了摇脑袋,“好像是不难的,听同学们说都很简单,应该是我没有好好听课。”
他反思过的,知道这些课后作业教书先生都讲过。
“那上课的时候,衣衣在做什么呢?我上课有时也走神,然后想窗外的鸟儿什么时候会飞走,想今儿放学爹会不会让我一同去商行。”夏秦琛没责怪他为什么不听课,似乎真的只是在跟他闲聊,跟他分享自己的玄想。
夏余意一听,圆嘟嘟的小脸终于颤动了两下,长而密的睫毛快速翕动,“哥,你也会想很多东西么?”
夏秦琛理所应当点头:“当然啦,那你会想什么呢?”
夏余意犹豫了片刻,终于松口:“哥,我想跟斯年哥哥一起上课。”
夏秦琛:“”
他从那时起就觉得这小崽子一定姓穆,不姓夏,否则为何不粘着他这个亲哥,反倒格外粘穆家那没有血缘的哥哥。
这个问题夏秦琛无法答复,于是将今日的对话一五一十告知了夏夫人。
夏余意兴致怏怏,晚间没吃多少,也不喊饿,洗漱完便一个人钻进房里。
正当他在纸上乱涂乱画时,房门连着响了好几声。
门没锁,他本想喊人进来,却听外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衣衣,我可以进去么?”
夏余意意识回笼,腾地一下起身,力所能及迈出最大的步伐,恨不得顷刻长出翅膀飞过去。
“斯年哥哥!”开门声动静很大,夏余意给出一个很甜的微笑。
“在房里做什么呢?”穆斯年手里端着碗面,对着他笑。
夏余意看得一愣一愣的,忙让他进房里,直到穆斯年将面端正摆放在茶几上后,他才回穆斯年的问题,“没什么呀,做功课呢。哥哥,你不是回家了么?”
穆斯年故作吸了口气:“伯母说你没吃饭,怕你饿了,让我过来督促你吃饭。”
“我吃了的!”夏余意心想他娘怎么能乱告状呢,怕穆斯年不信,他着急了,“真的哥哥,你信我。”
穆斯年故意不点头,眼瞅着他急得小身子要跳起来,穆斯年才回:“还是不信,你把面吃了就信你。”
饿了才需要用吃面来证明,如果要证明他说的是实话,当然不能靠吃面来证明。
小余意却不带思考,立马搬出一个小凳子,挨着穆斯年,小手握住筷子快速吸溜一大口。
嘴里含糊道:“马上就能吃完的!”
穆斯年偷偷笑了下,“慢点没关系。”
夏余意始终埋头苦吃,也确实是饿坏了,最终那碗面被吃得一滴不剩,直到他抬起头来,穆斯年才发现他的眼角渗出几滴泪花。
“好咸啊,哥哥。”他吃完了才说,大张着唇,含糊道:“有没有水。”
穆斯年彻底急了,忙倒杯水给他,急切拍他的背:“慢点慢点。”
“呼呼呼~”小余意终于晃过劲儿来。
穆斯年用指腹给他抹去泪花,神经紧绷起来,一直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后来夏余意知道这碗面是穆斯年给下的,为了哄他下的。虽然旁边有人帮忙,但调料是他下的,应该是没掌控好,下多了盐。
但夏余意很感动,搂着穆斯年的脖子亲了他脸一口:“我只爱吃哥哥下的面。”
抛开这段插曲,穆斯年发现夏余意在本子上写满了“想跟斯年哥哥一同上课”。楷书练得还不算端正,有一些歪扭,用钢笔一行一行填在线格里,童言童语,却认真庄重。
原来这就是这些天一直困扰着他的念想。
穆斯年跟他相拥,拍他的肩,在他耳侧道:“衣衣,你知道么?即使我们在空间上存在距离,但我们可以用时间来弥补这段距离。”
“我们现下在一起,就弥补了我们白日不在一起的距离。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可以在一起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大家都吃月饼了吗!
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那时的夏余意懵懵懂懂,不懂什么是空间和时间,更不懂哥哥说的用时间来弥补空间距离的意思,但当晚,他便将这话写在一张纸条上,后来怕丢了,特地做了本小巧的本子,将其誊抄在上边。
现在的夏余意知道了前者的概念,大概理解了后者,却不赞同穆斯年说的。
哥哥根本就是骗人的。
说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结果他们分开的时间越来越长,距离也越来越远,在一起的时间根本弥补不回他们分开的距离。
夏余意本来很高兴,可越想越烦闷,人不禁放慢脚步,没进厨房,而是扒着门框往里头望去。
屋内很暖和,褪去厚重的戎装,穆斯年换了件黑色高领毛衣,正操着刀切彤红的番茄,窗外投射进来的光圈流转在他身上,看起来亲切不少。
从夏余意的角度看,他的衣服有些紧,背部曲线虽被掩盖在下面,却依然可见他微微弯腰时撑起的宽厚肩膀。
鬼使神差地,夏余意喊了声:“哥哥。”
刀尖与砧板接触的声响稍作停顿,穆斯年一回头,就见夏余意朝自己走来。他身上也穿着件高领毛衣,只不过是米白色的,穿在身上松松垮垮,整个人看起来慵懒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