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漆看到这张脸,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两人颇有默契地同时往后退了半步,退到安全距离,沈檀漆才道:“师兄别怕,我知道那次只是误会。”
方问寻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想要上前解释些什么,却把沈檀漆吓得又后退几步,差点撞翻身后的瓷瓶。
“没事没事,咱们坐下说。”沈檀漆脑门都冒汗了,赶紧拽着萧清羽坐到侧殿长案边。
“师弟,幸好你回来了,否则我万死不能辞其咎。”方问寻把那日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生怕被沈檀漆记恨上。
沈檀漆只好又掏心掏肺地抚慰了他们一通,他们才终于肯相信沈檀漆不会责怪。
半晌,等几人互诉完衷肠,茶水见底,系统忍不住叼住沈檀漆的裤腿,小声催促:“宿主,快问重点剧情的事!”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得赶紧问清楚剧情的细节。
沈檀漆立刻会意,给方问寻和萧清羽一人斟上一杯茶水,声音慈祥温柔:“对了,方才清羽提及宗门大比,郁师兄要回来的事,师兄可否详细说说?”
方问寻愣了愣,脸上一僵,看向试图装傻的萧清羽,知道是他说漏了嘴,脑门上瞬间沁汗:“你怎么能叫他师兄呢,郁策他可是比你入门要晚啊。”
“啊?”沈檀漆一直听他们说什么郁师兄郁师兄的,下意识就跟着这么叫了,早就忘了男主是他的师弟。
他赶紧改口道:“我这脑子可能还有点蛊毒没清干净,一时叫错,你别放心上。”顿了顿,沈檀漆继续试探道:“那,能否详细讲一讲有关我郁师弟的事情呢?”
这下方问寻和萧清羽更惊呆了,不可置信地同时开口:“你,你肯承认郁策是你的师弟了?”
沈檀漆:?
怎么这么多事儿?
破罐破摔
(十九)
方问寻此刻的惊讶,不亚于当初得知沈檀漆为了摘灵草救人而掉下悬崖,嵘云宗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沈檀漆对郁策厌恨至极。
“师弟,你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么?”方问寻手指哆嗦,起身给沈檀漆斟了杯茶,低声道,“你一定是开玩笑罢……”
沈檀漆摇了摇头,指尖轻点在长案上,眸光落在方问寻的眼睛上,“师兄,我当真全不记得了,还得有劳师兄帮我回忆回忆。”
这些事萧清羽入门晚,自然不知情,能告诉给沈檀漆知道的人,只有方问寻一人。
好在方问寻本身就惧怕沈檀漆极了,稍稍眼色冷些,就把他吓得全都抖落了出来。
“当初郁师弟刚入门时……”
当初郁策刚入门时,正是三九寒冬,山上落了半尺厚的积雪,像层厚重的棉被。
新弟子一个接一个的踏雪上山,迈过九千多阶诚意阶,来到嵘云宗的山门前,端茶敬长,由此便算彻底入门。
然而轮到郁策时,没有人胆敢出声,概因沈檀漆早已经吩咐好,谁敢与郁策这妖修说半个字,便是和他作对,和整个沈家作对。
沈家权势滔天,旁支三十六系,遍布东陆的城池,寻常人谁敢招惹。
那时方问寻在人群边缘远远看去,只看到郁策形单影只的背影,没有人指导他应该怎么做,没有人告诉他应该说什么,飞雪漫天,素衣清薄。
那道瘦削少年的影子,方问寻多年难忘,他眼睁睁看着他俯身取茶,耳边传来沈檀漆冷蔑的声音,
“畜生的茶,我不喝。”
三杯师长茶,沈檀漆当着全门师兄弟的面,拂去郁策的茶,甚至扬言道:“若你敢叫我一声师兄,我便把你双腿打废,龙筋挑断。”
何等的狠心,何等的厌恨。
出生在以血脉纯净为傲的宗室世家,他自然眼里半个污点容不得,遑论郁策还是妖族出身,在沈檀漆眼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听完方问寻的话,沈檀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端着茶杯,眼睛眨也不眨。
直到萧清羽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声问候:“师兄,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沈檀漆哪里是想起什么,他是想立刻抓住系统让系统送他回家。
他还当自己穿书进来后,只要不和男主产生交集就没事,眼下才知道,原身早就把男主得罪的明明白白了,孤立排挤,畜生羞辱,男主不恨他才怪!
不行,得想个办法洗白,否则他戏份快要结束时,男主肯定不会放过他,说不准还会走上原剧情的老路,给他一剑捅了可怎么办。
沈檀漆看向方问寻,又看向萧清羽,瞬间眼前一亮,只要他在师兄弟们这里洗白,到时候男主要捅他,没准还能多几个人拦着男主。
刚想再说些什么,沈檀漆倏忽被方问寻打断,对方一拍脑门,道:“光顾着聊天,方才我正要出门去接待师弟你家族来送贺礼的夫人呢。”
“不必接待了。”
一道沉郁高傲的声音自殿门口传来,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绛色貂裘的老妇,拄着根粗檀木拐杖,缓缓踏进殿内,气势逼人。
周遭围着一圈看不出修为的侍卫,另有八个家丁扛着四抬礼轿,礼轿上尽是灵石异宝。
家丁将礼轿恭恭敬敬地搁在地上,异口同声地开口:“见过大少爷。”
沈檀漆眼皮一个猛跳,离开白龙后,他这身上这剧情是连轴转不带停的,他忽然有点怀念在山洞里磕着瓜子养养狗,身边有人端茶倒水伺候的悠闲日子了。
系统在他耳边小声提醒:“这人是沈家直系妾室,沈妃,你在原书称她妃姨娘。”
闻言,沈檀漆放松许多,笑着起身道:“妃姨娘,好久不见,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