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傅佑元再望向展修的时候,目光中满是敬佩。
随后跟来的展修在这种目光中着实松了一口气,虽是距离自己的目的还有些遥远,但是至少他肯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
方才使出全力射出去的那一箭果然没有白费,背在身后的手不由地颤抖了两下,展修能明显感觉到右肩的伤口的迸裂。
“弓箭只可远攻、或者用作暗器偷袭。如果是作为将领行军打仗,还是可以近攻的比较好,例如刀、枪、矛之类的。如果是防身用的话,还是暗器之类的比较好。”他站在傅佑元身旁,声音平静的说道。
展修的这一番话却是让傅佑元并未曾想过的,他所触碰过、并熟悉的兵器也只有弓箭而已。
“那你觉得什么暗器比较好?”
“……”展修将记在脑子里的兵器谱都过了一遍,筛来选去之后才挑出一样不会伤到傅佑元自身的东西:“如意珠。”
虽是不曾听说过如意珠,但是顾名思义,傅佑元竟也觉得这东西应当不错。还想向展修请教一些问题,却见他脸色不太好,额头也沁出了汗珠。
“你……”
“不妨事。”展修将弓放回原处,然后领着傅佑元继续前行。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墨绿罗衫,肩头渗出的血很快便将那一片墨绿染成了墨色。
傅佑元眼尖,很快就发现了展修的异样。他伸手将展修的衣袖拉住,正色道:“展修,你伤口是不是裂了?”
展修侧目看了自己的右肩一眼,垂下眼眸,他不舍得离开傅佑元……若不然……当即,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无妨,我那有伤药,上一点便好。”说这话的时候,展修面色无异常,依旧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是他这心里头却有些慌乱,周围静得出奇,他仿佛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傅佑元点点头,待左右看过之后,提议:“我陪你回去吧……”生怕被展修拒绝,他立刻又补了一句,“你的伤也是因我而起……”
展修不再说话,两人又绕了一会儿便来到展修住的那个院子。院子很安静,也很冷清,就像院子的主人展修一样。傅佑元随着展修一走进院子,便瞧见一个做书童打扮的少年朝着他们飞奔而来,那少年在他们面前停下,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公……公子……你……”
将他这般模样,傅佑元都替他着急,于是便好心说了一句:“你慢点喘气。”
“咦?”少年这才注意到傅佑元的存在,他见他一派富贵模样,心想这一定是那户大官家的小公子,于是便笑眯眯地对着傅佑元行了个礼:“小公子好啊!”
“这是十三殿下。”展修纠正道,他可不愿意让傅佑元觉得自己家的小厮不懂礼数。
“十三殿下?殿……下……”他顿时被惊得双目圆瞪。等反应过来之后,他往展修那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对着傅佑元赔着笑脸。
傅佑元觉得这小厮有趣得很,于是便问道:“你叫什么?”
“呃……小的叫圆满,打小就跟着我家三公子。”提及展修,圆满一脸的自豪。
“圆满,拿些鸳鸯卷,端杯清茶。”展修吩咐了一句,末了还不忘提醒道:“茶水要过一遍。”
对于自家三公子莫名其妙的要求,圆满并不在意,而傅佑元却很吃惊,因为他只喝第二道茶!为这事,那小胖子没少嘲笑他,此时,竟然能够遇上和自己有相同习惯的展修,傅佑元心情有些激动,望向展修的目光更是璨若明珠,若不是碍于皇子的身份,他肯定会拉着展修“诉苦”。
展修淡定自若请傅佑元坐下,而他自己则是从里屋抱出一个黑漆描金的木头盒子,打开盒子拿出一个白瓷瓶儿,展修解开腰带,将外衫退去露出里边的中衣。
白色的中衣浸染了殷红的血,很是刺目,傅佑元站起身走到展修身旁,伸手替他将中衣拉开:“展修,你上药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嗯……”展修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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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暗相思凭添新愁
将展修的中衣拉开,露出右侧的肩膀,上边绑着的绷带早已经被血浸湿。只因平日里,元贵妃会教傅佑元不少实用的伤口处理方式,所以现在傅佑元看着伤处心思却是从愧疚慢慢转变为跃跃欲试的激动。
他敷药的动作虽算不上麻利,但却也敷得细致均匀,上完药,拿着长长的纱布绕上展修的肩膀。
随着傅佑元小心翼翼的动作,展修架在桌上的手臂有些僵硬,他垂下的长睫在轻微地颤动,目光直直的落在桌面上,心里却勾画出成年模样的傅佑元温柔地替自己敷药的场景……
一个红衣似火,一个黑衣如墨,想来也好似如画一般神仙眷侣。并不是展修自恋,当初展太傅在与皇帝商议国家大事的时候,恰好就在湖边,湖面映出两人清晰的倒影,他将这倒影牢记在心中并且回去之后还作了一幅画珍藏着。
想起自己曾经的举动,展修不由得叹了一声,满是苦涩。
他这一声轻叹倒是不要紧,可傅佑元却以为自己手重弄疼了他,“很疼?”明明已经很小心了。
傅佑元稚嫩的童音将展修彻底拉回了现实,“不疼。”展修侧目望着傅佑元,眼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着自己跟前的小殿下,他暗自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毕竟,他们还有时间……
对方的目光太过怪异,傅佑元满心疑惑,虽说他此刻还只是个孩子,可是在宫中耳闻目染多了,倒是也能看几分眼色。这个展修自从见了自己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走神,而且也不愿意多看自己两眼,难不成他也和小胖子嫌弃自己的长相?若真是如此,那这人也太肤浅了!安能不知“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