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坦荡得很,“放心,明天我会一件不落地全都带走,不会占你的地方。孟玳玳,我发现你总把我往坏处想。”
孟玳玳不想接他的话茬,“你用客厅的浴室,里面什么都有,被子枕头我给你放沙发上了,体温计在茶几上,还有退烧药,你待会儿要是还难受就吃药,别硬扛着。”
她想了想,也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了,他是医生,这些事情也不用她过多的嘱咐,她往卧室那边走,“我要睡觉了,你收拾收拾也早点儿睡吧。”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平常十点半她就已经躺到了床上。
陆北叫住她,“孟玳玳。”
孟玳玳停在卧室门口,回头看他。
灯光是暖色调的白,这种暖白淡化了他眉眼里的冷峻和凌厉,让他看过来的目光更显深邃,像是月光笼罩下的墨色苍穹,还多了些扰人心神的温情脉脉。
孟玳玳眼睫毛颤了颤,她问,“干嘛?”
陆北慢慢勾起唇,对她笑,“晚安。”
孟玳玳顿一下,道,“你也是。”
门关上,阻隔了追在她身后的视线,孟玳玳靠在门上,再次意识到让他留下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把她绕进去,孟玳玳不想承认自己在心软,归根到底是他太狡诈。
她躺在床上,接近凌晨的深夜越安静,房门外轻微的声响就越忽略不掉,她会不由地跟着他的声音,在猜他在做什么,拉上了落地窗的窗帘,进浴室了,从浴室出来了,去厨房接水了,又回到了客厅。
终于安静下来,孟玳玳翻了个身,重新酝酿睡意。
突然,一声“闷哼”又打破了这种好不容易才找来的平静,孟玳玳拥着被子起来,打开床头灯,想下床,又停住。
外面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靠近,听起来还一瘸一拐的,然后是三下敲门声,不重,“孟玳玳,睡了吗?”
孟玳玳隔着门问,“怎么了?”
陆北回,“我的脚不小心磕到茶几上了,流了好多血。”
孟玳玳从床上下来,扯了件开衫裹到身上,几步走到门口,打开门。陆北倚在门框上,抬脚给她看,磕到了大脚趾,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但也磕得不轻,血都浸到了指甲盖上。
她都不知道他怎么个不小心,能把自己磕这么严重。
陆北回她的心里话,“我今天应该是犯了什么小人,又是生病又是见血。”
孟玳玳横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去坐着,我去拿碘伏和创可贴。”
陆北问,“我坐哪儿?”
“沙发上。”孟玳玳去杂物间拿药箱。
她脚步匆匆,陆北眼里有笑,故意道,“客厅的?”
孟玳玳头也不回,不想理他,随便他爱坐哪儿坐哪儿。
等孟玳玳提着药箱回来,他在床尾大喇喇地坐着,黑色短裤,黑色t恤,黑漆漆的头发还是湿的,看到她,指着沙发解释得特别自然,“你这个沙发太软了,我坐不太惯,差点儿歪倒。”
他找了一个孟玳玳不好反驳的理由,这是个懒人沙发,确实很软,平常孟玳玳喜欢窝在上面看会儿书。
孟玳玳把消毒液和棉棒递给他,“你自己弄。”
陆北看她,“看在我是病号的份上,帮我一次?”
脸皮厚的人赢面永远更大一些。
孟玳玳坐到床上,让他把脚放到她膝盖上,先用棉棒沾掉他脚趾上面的血,然后再一点点涂上碘伏,碘伏杀到伤口会很疼,所以她涂抹得很小心。
陆北看着她眉眼里的认真和恬静,伸手将她垂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
他指腹上的温热蹭到她的耳垂,她的手歪了一下,碰到了他的伤口,陆北还没怎么样,孟玳玳抵在被子里的脚趾先打了个瑟缩,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给他吹了吹。
陆北气息一滞,必须得说点儿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问,“明天做什么?”
孟玳玳回,“去图书馆改论文,晚上不是还要和祁川邵阳他们一起吃饭。”
陆北听到某个名字,眼神微动。
孟玳玳抽出张湿巾来擦了擦手,接着给他贴创可贴,她想到什么,“我今天去冯露家,出来的时候碰到祁川了,是他送我回来的,世界还挺小的,他是冯露老公的大学学长。他回来,你们是不是还没碰过面?”
陆北“嗯”了一声,
孟玳玳又道,“前两天我跟着秦老师去吃饭,已经见过他一次了,还挺巧的。这么多年没见,感觉他变了不少,又觉得他没怎么变,还跟以前一样。”
陆北默了默,捡了个最不重要的问题,“去冯露家做什么了?”
“去看她家的小糯米团子,小宝宝真的很可爱,”孟玳玳贴好创可贴,左右看了看,放开他的脚,“好了。”
陆北拿过湿巾,又拉住她的手,用湿巾包裹住,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给她擦着,“糯米团子有多可爱?”
孟玳玳想到那个小屁孩儿嘴角就往上弯,“奶白奶白的,还肉嘟嘟的,眼睛特别大,眼仁儿亮得都能透出光来,一笑起来还流口水。”
陆北趁她说话分神,一手揽上她的腰,一手抻着被子用力,孟玳玳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跌到了他的怀里。
她气不过,一拳捶到他的肩膀上,“陆北,是我把你往坏处想吗?”
明明是他自己一肚子的坏水在晃荡,他今晚的每一步,从在门口,到留宿,再到进来卧室,绝对都有预谋。
陆北低低地笑出来,手托着她的腰,将她压进暄软蓬松的鸭绒被里,鼻尖挨着她的鼻尖,“你能跟我说说你把我想得有多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