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可以在爱人面前放下所有,露出最本真的模样。任性也好,撒娇也好,什么都好,那都是被爱着才拥有的底气。
他想把陆未眠重新养一遍。
回屋里的陆未眠用冰凉的指尖贴在脸颊上降温。他以前面对韩清一直都是很游刃有余的状态,但是在两个人都戳破心意之后,那种暧昧的气氛与先前完全不一致。
以前像是他一个人在空荡的剧院里吟唱,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所有试探和计划都让他提心吊胆,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雾。
如果把那时的暧昧比作一封压在课桌最底层的情书,那现在的暧昧就是一场盛大却无声的告白。
他根本就扛不住韩清打直球……
陆未眠挪步到床边,躲在窗帘后面,鬼鬼祟祟地探出一只眼睛,窥视窗外的情况。
他看见韩清还站在远处,单手拿着手机看信息,另一只手握着自己刚刚递给他的喝剩下的咖啡。
然后他抬起手,略微扬起头,把陆未眠喝剩的咖啡一饮而尽。
喝完咖啡才慢悠悠地走向垃圾桶,把垃圾丢掉,才回车上离开。
陆未眠像是打了个寒噤,快速把窗帘拉上,又一个人躲进沙发里。
明明也接过好几次吻了,床都上过了,怎么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几天,每天晚上都在路灯下见面。不论天气和温度,倒真有点像早恋小情侣偷偷摸摸约会。
有天夜里还见到了那位之前调侃韩清的阿姨,阿姨穿着睡衣和拖鞋出来扔垃圾,扫了一眼恋恋不舍告别的两人。
阿姨冲着韩清说:“呦,小伙子追到啦?好漂亮的oga,眼光真好。”
惹得两个人都脸红了。
陆未眠已经习惯了吃晚餐,因为韩清会检查他有没有吃饭。
但他会特意少吃一点,留点肚子吃韩清送来的东西。
这天陆未眠画完画做完了裱框时,时间已经来到十点半。他在这期间反反复复看了很多回手机,但屏幕上除了壁纸依旧空空如也。
悬挂在墙面上的老旧时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在无形之中催促韩清的到来,也让陆未眠更加焦心。
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来?如果不来,也应该发一个信息啊……陆未眠心急如焚,不安地咬住下唇软肉。
平常韩清都是在八点前来,但现在他的游戏开发离内测不远了,经常加班加点,所以会晚一些也正常。
但这是第一次,这么晚了还杳无音讯。
上一条回信息的时间还是下午四点钟,早在下班之前。
陆未眠陷入柔软的沙发里,但是好像却被无形的铁链束缚住,他焦虑地用手撕去嘴唇上由于天气干燥而翘起的皮,直到露出鲜红色的嫩肉。
焦虑情绪使他的呼吸好像都变得困难,最后还是给韩清发去一条信息:你今天还来吗?
发过去之后陆未眠盯着聊天框好几分钟,上方没有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这条信息好像也石沉大海。
又静默两秒,他选择拨通韩清的电话号码。
轻松愉悦的乐声在空荡的家里响起,与阴沉黑夜极为违和,可是那声音却像是审判落地前的警告。
长达四十九秒之后,伴随着一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陆未眠好像坠入了冰窖。
他想到多年前看的欧美电影,此刻他就是电影中的主角。在荒郊公园的湖水上结了层冰,他站在中央,冰面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痕,然后在顷刻之内像植物生长那般迅速蔓延。
他慌乱、站不住、恐慌,但都没有用。冰层塌陷,他“扑通”一声入水,在刺骨的湖水中缓缓下沉。
该不会是出意外了吧。这种糟糕的念头在陆未眠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焦急地站起来,选择坐到窗边去等。
可是万一韩清出了意外,他也根本就没有任何途径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他和韩清没有什么共友,在公司里遇到的人不过是上下级关系,大家都无法得到消息。
陆未眠意识到这个事实时,觉得浑身都无力,莫大的空虚和无助感由内而外笼罩着他全身。
寒风透过细小的窗子缝隙穿透进来,但陆未眠完全不觉得冷,没有意义地拿着手机来回切换软件,看窗外会不会有人来。
过于焦虑甚至让陆未眠出现了躯体化反应,他在好几个瞬间紧张和焦灼到想要呕吐,胃里翻江倒海。
深呼吸几下后,陆未眠放下手机,去换了身厚衣服,打算去韩清家里找他。
他急匆匆换完衣服,围巾半系不系地搭在脖子上,拿上车钥匙就冲出家门。
就在推开门的一瞬间,门口驶来一辆从未见过的车,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来,最后停在那盏路灯下。
陆未眠站在寒风凛冽中,好像被寒风模糊了视线,可他分明看见,韩清推开了驾驶座的车门,风尘仆仆向他走来。
看到韩清的那瞬间陆未眠委屈得要命,鼻子和眼眶同时发酸,他好像浑身力气都耗尽了,刚才还死死握在手掌心的车钥匙,伴随着他手臂的无力缓缓滑落,最后跌落在脚边。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才来?没收到我的信息和电话吗?不知道我会担心吗?不是在追求我吗,这才坚持了几天就迟到?
脑子里纵使有千言万语,但在这一刻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害怕失去韩清。
韩清喘着气跑到陆未眠面前,心疼地摸了摸陆未眠的脸,“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担心了是不是?”
陆未眠站在原地看着他,一言不发。而韩清也立马领会到他的意思,立刻解释:“下班路上汽车被追尾了,不严重,但是怕你担心就没联系你,打算快点处理好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