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不明白是为什么,为什么如果是自己的话就没关系。
后来他也没想到,他误以为的初见其实是重逢,在那之后他就与这个柔软又疏离的oga的关系就像纠缠在一起的毛线,错乱、打结、理不清。
在这一刻,韩清心中的痛苦终于到达顶峰,他连指尖都发麻,紧紧圈住陆未眠的腰,几度想流泪。
他舍不得。
为什么舍不得?为什么舍不得看他哭?为什么看见他笑才会安心?为什么总是三番五次想到他?为什么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帮陆未眠度过发情期?
为什么呢?
……我好像爱上陆未眠了。可我好像要失去他了。韩清痛苦又失控地想。
“陆未眠……”半晌,韩清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以后你还愿意见我吗?”
见陆未眠没有回应,韩清眼眶开始发烫发热,他强忍住鼻酸,问道:“我们是不是……不能有以后了?”
怀中的人过了很久才翻了个身,变成与他面对面的姿势,几乎整个人蜷缩在韩清怀里。
陆未眠在韩清怀里小声抽泣了起来,肩膀耸动,泪流满面。
呼吸停滞几秒,韩清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碎成了一片片,他忽然觉得陆未眠就像贫瘠干旱的沙漠,而自己只是一阵风,除了卷起漫天黄沙,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陆未眠在那么长的时候里,都等着韩清如同潮湿的雨季般降临在他的生命。
韩清好像痛得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他的心脏像一个在不断注入气体的气球,最后“啪——”一声,血肉模糊溅满整个胸腔。
他伸出手紧紧抱住陆未眠,无措地替他抹去眼泪,嘴唇吻住他的发丝,一遍遍沙哑着说:“对不起眠眠……对不起,是我的错。”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他们两个的心脏都变成了拾不起来的碎片。
天明就在不久之后,但太阳好像不会再升起了。
隔天早上,两个人照常起来。韩清去公司的车程要比在自己家耗时更久,超过半小时,但他却一直在陆未眠家里磨磨蹭蹭不走。
他演技太差,每个动作和每次折返都在刻意表演“自然”,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到底有多刻意。
陆未眠坐在床上看着他进进出出,好像在刷存在感似的,最后终于看不下去,轻声喊他:“韩清,过来。”
韩清刚准备系领带,在原地愣了一下,才慢吞吞走过去。
手掌心的领带被抽走,陆未眠先是扯开他的上衣领口检查了一下。韩清锁骨上那个被自己烫的烟痕已经掉疤了,但还留着深色的印记,不知道会不会消失。
陆未眠用指腹轻柔地抚摸过那里,才替他扣上衬衫纽扣,然后利落地给他打好了一个温莎结。
做完这一切,陆未眠小幅度地扬了扬下巴,“我送你到门口。”
心思被戳穿的韩清有点不乐意,又拿上自己的东西,像在刻意消磨时间那般挪步走到门口。
换鞋时陆未眠就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当他起身后,张开双臂。陆未眠没有拒绝,对他笑了下,伸手搂住韩清的脖子,两人在门口拥抱。
就像热恋期甜蜜的情侣一样。
松开手后,韩清恋恋不舍地望了他一眼,眼里满是眷恋和思念,闷声道:“我走了。”
“嗯,上班去吧。”陆未眠点点头,思索半秒,还是上前吻了一下韩清的脸颊。
谁都没有提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
陆未眠就那么站在原地,像曾经的无数次那样,目送韩清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帘。
随着轻微的一声轻响,门被关上,世界也归于寂静。
那一刹那陆未眠突然眼睛有点发酸,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想哭吧,但还是没有掉眼泪。
他抬手去触摸脖子上的oga腺体,韩清给他的alpha标记几乎完全消失了,全世界只有室内残余的一点薄荷味alpha信息素可以证明,韩清曾经来过。
今天是个好天气,碧蓝色的天空清澈明亮,只有几朵漂浮的云层。
但是在恍惚之间,一切由昼转夜,陆未眠站在室内,却风起云涌。
他再一次踏进了迷茫的长梦不醒,呜咽的风声从他耳旁划过,眼前只有一座荒废的断桥。
陆未眠在家从来不做饭,尽管他会,也几乎从来不做。因为他对食物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只要可以填饱就行。
毕竟长身体时靠喝水填饱肚子的时候那么多,只要能吃饱,吃什么都无所谓了。
但他打开冰箱发现,韩清往他冰箱里填充了很多食物。有新鲜的果蔬和鸡蛋,底下冷冻层还有真空包装的牛排,速冻饺子等等。
被塞得满满当当。
陆未眠站在冰箱前,冰箱灯透出的蓝冰般的光晕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落寞又清冷。
现在陆未眠看到这个家,就能看到韩清的影子。他把买来作为摆设和偶尔储物的冰箱填满,把他凌乱的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室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棉被是他亲手晒的。
可是韩清大概不会再来了。陆未眠苦笑一声。
盯着看了会后,陆未眠把冰箱门关上,还是没有选择吃早饭。转身从摆在客厅的纸箱里拿了个面包,就把自己关进画室里。
他心情极差时都会选择去画画,画画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让自己不再沉溺于痛苦的漩涡中无法脱离。
有人说“苦难就是艺术家的养料”,把过剩的能量投掷进画作里,释放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所以他读大学时的画作非常多,也经常泡在学校画室里,经常一坐一天不吃不喝。